忘忧披着一件衣裳,简单的白色素衣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像雪花一样的净美,脸上自带三分魅色,可惜眉宇间的忧色过重,破坏了这种美。
她远远地对南宫玥行了一个礼,是按照妖族拜见时常用的礼仪来的,眸子有几分欣喜,却又没有靠近。
“奴忘忧,见过少主。”
南宫玥看着她,有些惊讶地发现她腰间佩戴的那枚玉佩,居然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枚玉佩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枚色泽通透,品相还算不错的好玉,但在南宫玥眼里,它隐隐发着一股金光,就算这股光芒已经有些黯淡了,但还是能让南宫玥在茫茫大雪中一眼把它认出来。
忘忧见她一直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有些怅然又有些温柔地摩挲了一下上面的纹路,叹息道:“这是奴的夫君送给奴的,也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她抬眸看向南宫玥,眸子有些期盼,“奴自知罪孽深重,不敢以不洁之体靠近少主,但奴有事相求,想请少主随奴去家里做客,还望少主不要拒绝。”
她说着深深低头,行了一礼,又在前面自顾自地引起路来。
南宫玥慢慢跟上,却没有离她很近,因为觉得难受。
忘忧杀孽过重,且多是无辜之人的血,身上的气味难闻,南宫玥无比厌恶。
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那枚玉佩上,最后一个疑惑也差不多被解开了。
难怪一定要杀人取心,原来是想用这种办法留住她的夫君。
要养护一个半神的尸体,费劲心力,只怕是终于力有不逮了,才不得不动用邪术。
南宫玥回想了一下上一个半神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居然已经记不太清了。
总归也有百余年了,九荒大陆在南宫玥出现之前,已经起码百余年没有半神了。
南宫玥扯了扯唇角,一路冒着风雪跟着忘忧的步伐,终于到了一间雪白的小屋。
屋子大概是用一半冰雪,一半瓦石铸造的,所以显得有些奇怪,但是进去之后会发现里面很温暖,空间也很大。
南宫玥在进门之前看了一眼外面的一棵桃花树,桃花树已经枯萎凋零了,瘦小的还不如南宫玥的半个身子,枯黄的枝丫冒着风雪,居然也没有被彻底击倒。
鬼知道极北冰原这种地方怎么还会有桃花树这种东西。
忘忧却解释道:“这是夫君种的。奴喜欢桃子,夫君便想办法种了这一株桃花,可惜这里气候太差,奴没等到吃到桃子,它就......”
她似乎很难过,看了那桃花树很久,又低着头进去了。
南宫玥倒是有些惊讶,逆转气候使本该活不下去的桃花树在此地扎根,想必那人实在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可惜大概后来出了事,没办法养护这株桃花,桃花树便枯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玥看着看着却有点愣神,莫名想起了一个场景。
宽阔的道路被铺的平整,两旁肆意生长着满树玉梅,她晃着脚丫坐在树枝上,手里还把玩着一株梅花枝,下面好像有什么人张开手守着,无奈地说着什么。
她却笑得更开心,“那你去告状啊,反正我不下来。”
说着还故意用梅花枝去戳下面那个人,看他一副没办法的样子,又笑开了。
“我饿了,玉梅树不解馋,我们下次种点会结桃子的桃树吧,就那种粉粉的,也好看呀。”
她从没见过自己软着声音撒娇的样子,这个梦境初初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的时候,还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自小习得是平衡之道,教的是天南地北的功夫和知识,像一个男孩一样长大,就连有时候自己也分不太清自己是谁,总归性别这个问题是最多余的。
因为只能是她,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不管是哪个世道,女子总要艰难一些,一开始是家人的叮嘱,到后来却是习以为常,不想再改了。
南宫玥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出去,阔步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大堂中央挂着的地图。
是九荒大陆的地图,比任何一个南宫玥见过的地图都要详细,上面还做着密密麻麻的标记,南宫玥上前几步,垂眸细看了起来。
忘忧却不知去了何处,好半晌才从里屋走出来,慢慢跪在地上,低声道:“奴所求之事,只怕瞒不住少主。”
“少主如果能帮奴一回,奴和夫君感激不尽,必定会竭尽全力回报少主。司夫人......司夫人她也没有事,奴本无意为难司夫人,只是想让少主见奴一面,刚刚奴已经放她回去了。”
南宫玥倒是相信她的话,她动过通灵镜,自然知道忘忧的确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妖,她所求之事与她有关,却与司夫人无关,没必要平白得罪司家。
她没有回头,食指轻轻摩挲着九翎的地域坐标,厚厚的纸皮有些粗糙,摸上去凹凸不平,还有些刺。
“我为什么要帮你?就凭你作恶冰城,还是凭你掳走司夫人?”
忘忧脸色瞬间惨白,额头深深伏下来,磕在地上,发髻上的那枚玉簪也跟着微微颤动。
她哽咽道:“奴实在是没办法了。夫君的肉体已经被奴竭力保存了百年,其中的神力已经要耗光了,如果奴不用那种方法来保存夫君的肉身,怕是夫君等不到少主前来,就要......就要......”
“奴自己做下的恶事,自己承担,奴愿意跟着少主前往幽蓝之域接受审判,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求少主网开一面,看在夫君为了九荒百姓殚精竭虑,从不曾又半分懈怠的份上,救救夫君!”
“奴自知罪恶深重,但是夫君从没有做错过什么,反而牺牲良多,少主光风霁月,德兴昭昭,也曾经和夫君有同样追求,应该能够理解夫君的付出,理解夫君的处境,还望少主怜悯。”
这番话她说得情深意切,眼睛都已经红了,还撑着不肯落下泪水,一双如同秋水剪影的眸子望着南宫玥,满是哀求和期望。
南宫玥闭了闭眼,明白她说得是对的,她夫君袁周,不仅是一个难得的半神,也的确为九荒安宁牺牲良多。
墙上的地图几乎遮盖住了整面墙壁,其中的每一个地方,南宫玥都熟悉得很,上面标记的字迹,也说明了主人曾经走过的足迹。
横跨百年的时光,她居然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地图,和她当初做得那副如此相像。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南宫玥道:“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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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呀,最近忙着赶作业,字数稍稍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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