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一番话,如落石激起千层浪,荡漾在扶辰的心口。
说向玉林出现在这里和九重天没关系,同灵女没关系,他定然是不信。
他就是再糊涂,眼神再差,但归根结底也是一代战神,脑袋还是好使的。
可如今桩桩件件总是跟灵女扯上关系,让他实在是生烦。
至于向玉林,他不想管,懒得管,甚至觉得最好让昭月也离他远一点。
这个男人,打从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没有能够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好印象。
只有昭月觉得,这个男人不出意外的话,极有可能是扶桑称霸天下这一盘棋当中,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也许,也会是她与黄泉这一出好戏里,不可多得的一个特约嘉宾。
看着扶辰脸色不好,她乐呵呵往前追了两步,撞了一下他的胳膊:“不好意思,又提了灵女。”
他微微睨了她一眼,更是不悦。
她到现在竟然还以为他在意灵女,竟然还以为他心中有那个女人的位置,她怕不是个傻子吧!
这云霄贤眨眼之间就能分辨出来,黄泉也不过就是来了两次便一语戳破,甚至连鸿钧老祖都能看出他独独偏袒她一人,为何只剩她自己不管怎么暗示怎么出手,她都还能把自己和灵女扯上关系呢!
见他脸色更黑了一筹,昭月哑然,脑袋里转了一大圈,最终还是抿了抿嘴,万千的安慰之词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眼前的扶辰,果然是爱得深啊,提一嘴这脸就黑成这个样子,日后要是有一天挖出了那天后的什么大料,还是别让他知道比较好。
“月儿知道昆仑宫两生树的故事么?”许久,他淡淡开了口。
昭月一愣,有些疑惑,看着他的眼眸:“不知道。”
“那好,我带你去瞧瞧。”
说完,没等她回话,自顾自的迈开脚步,此刻,他巴不得她不知道两生树的传说,若是知道了,恐怕还不肯跟他走。
在这北荒之巅的昆仑宫,无尽花海的另一端,有棵参天大树,乃是汇聚天地灵气的一株神树,五彩斑斓,神光熠熠,称天乾树。
它极为粗壮的树干上盘着一棵小树,每年同时开花,同时结果,同时落叶,分明是两棵毫不相干的树木,却好似同生同死,同心同德。
传说,在那树下许愿的情侣,就算山海相隔,也能携手同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所以又叫两生树。
他走在前面,眼角的余光看着身旁的昭月。
曾经他在这昆仑宫修学,纯元上神麾下独独只有他一个人,说白了,他没有师兄师妹,几乎是和纯元上神两个人相依为命。
再加上当时的鸿钧老祖不怎么待见他,他每日都活在重复的生活当中,唯独有正午那么一点时间,会自己跑来这花海之中小睡,微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在这花海尽头,每过一段时间,总是有一男一女,携手许愿,说着海誓山盟。
他有些不屑,对海誓山盟毫无兴趣。
在他眼中,海可覆,山可平,何以为盟?
只是没想到,短短几万年,他就像是他自己眼中的傻子一样,真的有想要站在那树下,许一个海誓山盟的愿望的人,希望能够不管发生什么,都能与她携手同心。
昭月跟着他,穿过那一片花海,站在两生树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叹的仰起头,看着如此高大,纠缠的两棵树,耸入云端,发散着熠熠神光,顶天立地的站在这里。
那树枝上满是纷繁的红色布条,写着每个人的愿望,在这昆仑宫寒冬的风中,微微荡漾。
惊叹之余,扶辰突然递给她一条红色的宽带子,和一根金色的笔,看着她诧异的容颜,淡淡说到:“写下来,愿望会成真。”
昭月向来是不信这种东西的,天下不定,神佛自身难保,求什么都难有个回应,可看着他微微有些心情大好的模样,还是接过了他递来的物什。
“你不写?”她挑着眉,看着面前的少年。
扶辰淡淡笑了笑:“就一张,你先写,我写在你背面。”
看他莫名开心的模样,昭月拧着眉头,将那笔和红布又塞回了扶辰的手上:“你先写,我怕你看见我写的是什么。”
他又何尝不是怕被她看到。
微微局促了一下,他依旧接过那金色的笔,在那布条上大笔一挥。
“你这写的什么啊?”她伸长了脖子,眼前的条子上她竟然一个字也看不懂。
“天族古言。”扶辰很满意,微笑着将那写好的条子交到昭月的手中。
就见她眉头挑的老高,接过笔,直接在他写好的文字下面,写了一行清秀的小字。
看着她寥寥几个字,扶辰有些尴尬了起来,那字他见过,和帝君留下的残卷上一个模样。
他也一样,一个字都看不懂。
看她很是开心的写好,他接过那红布往树上一抛,借着微风,那布条上的字爆出阵阵金光,而后飘荡在两生树的枝丫上。
“你写的什么东西?”他终还是忍不住问到。
“愿望这个东西,说出来就不管用了。”昭月俏皮一笑,转了个身,往花海走去。
扶辰没再问,只是睨了一眼那布条,自嘲式的笑了声,很快追上她的脚步。
那布条上,他用古言写下,希望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站在昭月身边,护她平安喜乐,陪她直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而他不知,昭月写下的是,愿扶辰所有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那一条红布,在微风中轻轻荡漾,将两个人的愿望随着风的抚摸,传颂至永恒。
风很轻,明明已是寒冬腊月,昆仑宫内却只是微微寒凉,裹挟着春的希望,如一双大手,轻轻拂过每一寸的土地。
昆仑宫另一侧,凌日峰上,左航做完上午的功课,有些疲惫。他下午要去鸿钧老祖的无极殿听老祖的讲学,但总觉得这些日子精神头不如往昔,大概是事情太多,有些应接不暇。
自从老祖那日上午,说月族仙尊要给自己的徒儿挑选一个婚约者开始,这昆仑宫就有些乱套。
先是思雁师姐单枪匹马挑战扶辰,而后自己为了师姐的颜面,也只好硬着头皮摸一摸这月尊弟子的深浅。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恐怖如斯。
竟然能如此轻松的令他在二十个回合中败下阵来,看起来还是手下留情之后的摸样。
再往后,这月尊弟子就贴上了,帅气、强大、土豪的标签,并且愈演愈烈。原先没什么人愿意嫁过去,现在无极殿旁报名的女修排起弯弯绕绕的大长队,很是骇人。
自己每每去太极殿听学,在门口就要被一众女修围堵,问的问题无非就是:月尊弟子帅不帅?他真的比大师兄强?好不好相处?
左航次次都能解释到口干舌燥。
其实他很为难,明明在那个人眼里,只有仙尊一个人的影子。
左航无比惆怅,却在山道上看到一样惆怅的禾禾,她踟蹰片刻,紧皱着眉头,有些不太愉快的嘟囔起来:“师兄,向玉林师兄回来了。”
左航一愣,那个男人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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