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险恶,人心叵测,翟中宁假意倒水,却是真心下毒,他在给孙美玲的茶水中下了秘制的迷药,名曰迷心散,顾名思义,中了这种毒后,短期之内,整个人就变得神智全失,无论身体还是思想,都毫无抵抗之力,任由别人摆布。
孙美玲接过翟中宁递来的茶水,没有任何的戒心,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片刻之后,觉得脑中发沉,双眼渐渐迷离,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毒,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想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可是全无作用。
看着孙美玲的样子,翟中宁知道药性发作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在迷心散的作用下,孙美玲感觉身处一片虚无的境界,四下白茫茫的一片,连自己的身体也感受不到,仿佛只有灵魂在这片虚无的世界里,毫无目的的游走徘徊,正在走着,忽然听到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便下意识地回答起来。
“我叫孙美玲,是蜀山派的弟子,我的师父是白云剑客盛艳明。”
“和你一起的另外三个人呢,他们又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在一起?”
“修毓,谢可风,杨依,修毓和谢可风都是刑部的捕快,他们是好兄弟。杨依是修毓的师姐,我”,说到这里,孙美玲的脸上竟然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杨依姐对我说,等见到他们的师父,就安排修毓向我提亲,我们四个人就是要去飞熊谷去见修毓的师父。”
“修毓的师父是谁?”
“他的老师名叫申游,在飞熊谷帮着兵主对付南明妖王。”
听到这番话,翟中宁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推测,修毓的师父果然就是天官申游,不过从回答中也能推测出,至少在他们进入地宫之前,都还不知道申游的真实身份就是天极会的首领昊命天官。
“你们怎么进的地宫,为什么会到那里?”
“有人给修毓起卦,说从东方进南荒安全,我们路上遇到了石屋,谢可风要进去看,全部被困在屋里,后来就进入了地宫。”
说实话,这次天极会在北面和西面都有设防,东边确实是一个缺口,竟然有人告诉这几个人,让他们从东边进入南荒,这人要么知道事情的内情,要么就真的是一位高人,听到这儿,翟中宁有些好奇,不禁问道,“起卦的人是谁?”
“是在寺庙里偶遇的一位老者,除了解卦,其他什么也没说。”
“一位老者?”,翟中宁思索了一下,却毫无头绪,也只好作罢,继续接着问道,“ 你们在地宫里面,都遇见了什么?”
“壁画,通道,村庄,许多的人皮,祭坛,亡魂,冥府宗狱,骷髅,还有深渊”,由于意识混乱,孙美玲只能说出记忆中的一些片段,回答的简单明了,没有太多的逻辑,不过翟中宁却完全听得懂,听到孙美玲说到的这些词的顺序,便知道他们确实是破掉了整个地宫,于是又接着问道,“告诉我,那个亡魂都给你们讲了些什么。”
“嗯,好悲惨,亡魂叫翟安,他弟弟叫翟宁,一生下来,就被抛弃了,部落因此出现了灾难,他们的师父修建地宫,供奉弟弟的魂魄,要化解他的怨恨,后来,弟弟骗了哥哥,抢了他的身体,又把哥哥的魂魄困在了地宫中,他们兄弟两个都好可怜”,相由心生,虽然此时孙美玲神智模糊,但说着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悲悯的神情,语气也是有些惋惜。
翟中宁听到这里,心中一震,他知道孙美玲现在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没有半分的虚假做作,这一百多年,他从来没有听到类似同情怜悯的话,今天听到孙美玲这样的真情流露,心里有一分莫名感动,竟也随口回答了起来,“没什么好可怜的,都是造化弄人,翟安恨他的弟弟么?”
“没有,他一直很平静,没有说弟弟的一句坏话。”
翟中宁听完,思绪起伏,良久不语,最后叹息一声,然后轻声问道,“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么?我很想见他。”
“不知道,应该不在地宫”,孙美玲摇着头,轻声回答。
翟中宁明白,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孙美玲坠入深渊之后,她不可能知道,能问的问题问的也差不多了,本想在审问过之后,就杀了她,以绝后患,他一向铁石心肠,面对阻碍他的人,从不手软,可今天,显然被孙美玲触动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有心想放她一条生路,但这样做的话,又担心对自己造成麻烦,一时间,让翟中宁变得有些犹豫不决。
“也罢,其实做一个没有过去,没有记忆的人,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好,就留你一条命吧”,看着孙美玲单纯秀美的样子,再想到刚才她的那番话,翟中宁终于做出了决定,只见手腕一翻,指间出现了三根金针,每根一寸多长,然后暗运玄功,将真气注入到金针之中,金色的针身开始泛红,隐隐冒出青烟,翟中宁手中擎着金针,问道,“姑娘,你有家人么?”
孙美玲摇摇头,浑浑噩噩地轻声回答,“没有,父母都过世了。”
“好,这样我也就安心了”,说罢,翟中宁疾步上前,一掌拍在孙美玲的顶门,三根金针分别拍进了头上的凤府,伴星,还有百会三个穴位,只听孙美玲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花容失色,身体也随即一软,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是终极的伤害,热针入脑,再无取出的可能,这意味着,孙美玲之前的记忆,被这三根金针永远地封存。
“这都是命,你就好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话一说完,翟中宁又恢复了原本的冷酷,他走上前去,一把拎起倒在地上的孙美玲,推开屋门,向外走去,远远地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将孙美玲扔在地上,然后毫无怜悯的转身离去。
夜风袭袭,四下一片寂静,只有孙美玲安静地躺在那儿,没有梦,只是深深地沉睡,脸上露出如小孩子一般的恬静,心底间一片纯净空白,这是彻底的无牵无挂,无忧无虑,从此以后,再无眷恋,宛若来世之初。  
风吹云过,一弯新月又出现于清冷的夜空,将疏淡的月光轻轻洒下,如沙一般的迷蒙,月光之美,千百年来被世人所感叹,在情无所寄的时候,月亮实在是一个绝好的寄情之物,不过,也总会有人在落寞中,一遍又一遍地问着,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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