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可风提前藏起了迷药,这让修毓喜出望外,当即不动声色,也不再多说,取过打来的鸟兽野味,开始收拾起来,准备烧烤食物。修毓手脚麻利,厨艺精通,一人足矣,所以谢可风和唐天骄也并未帮忙。谢可风把霍中绳捆索绑,口中塞物,让其动弹不得,说话不能,扔在旁边的大树之下,稍微扭头就能看见的地方,然后回身篝火旁,与众人闲聊。
工夫不大,修毓已经烤好一部分,虽无油盐作料,但火候掌握的好,烤的恰到火候,再加上食材足够新鲜,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也足以让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谢可风更是主动热情,取出匕首,分割肉食,递到各位的手中,由于大霜芈不吃烟火之食,只吃生肉,谢可风还专门挑了只麋鹿的后腿儿,摆在他的面前。
“真是香,饿时吃肉,人间享受,唉,可惜就是有肉无酒,不能尽兴”,谢可风忽然开口说道,然后问饕餮和大霜芈,“你们两个知道么,修毓可不光是位大厨,还是一位酿酒高手,他酿出的酒堪称极品,而且独具风味,酒香扑鼻,喝一口想二口,简直就停不下来。”
“这可正说到心痒处了,我和霜芈神都爱喝酒,尤其是霜芈神,对酒颇有研究,精通品酒一道”,饕餮说道,面带遗憾,“此时要是有酒的话,那就真痛快了。”
“修毓,要不你给咱们说说,咱们听酒吃肉,就算过不了嘴瘾,也能过过耳瘾”,谢可风大咧咧地说道,可粗中有细,用拿着肉的手,轻轻地给修毓打了个暗号,修毓明白,这是让他给打掩护,分散两只神兽的注意力,好方便谢可风下药。
什么叫默契?就是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却懂你。修毓会意,却装作若无其事,一边继续在熊熊的篝火上烤着肉,一边侃侃而谈,“说起酿酒,我打七八岁就开始学了,是在我老家的富春酒楼,跟那儿的酿酒大师傅学的,别看我老家是小地方,可富春酒楼酿出的酒,可不输给那些名酒产地。酒酿的好坏,和材料,水质,还有当地的气候环境有非常大的关系,但技术也很重要,特别是酿酒师傅的经验,用不同的酿酒方法,就能得到不同的口味,或浓或淡,或香或醇,即便是同样的材料,不同的配比,稍作变通,口感上就有区别,我在那儿就学会了五种酒的酿制技巧。”
在座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大霜芈,对酿酒也略知一二,听修毓说的都是其中内行,不由得格外关注,紧接着修毓的话往下问道,“五种?口感上区别很大么?”
“完全是不同的风格,而且各有各的妙处”,修毓看了一眼大霜芈,实际上,修毓最担心的就是大霜芈了,九尾狐生性敏感,灵性十足,想要瞒着他做些手脚,实非易事,为今之计,必须要使之沉浸其中,完全吸引他的注意力,于是修毓加着夸张,投其所好,继续说了起来,“这第一种酒,叫做叫花满楼,采摘九月金菊,与粟米同酿,用山涧溪水,这酒不用窖藏太久,九月酿制,来年三月便可开坛,酒质清纯,清香扑鼻。”
“听起来不错,但这酒应该是淡而不烈,香而不醇,只适合贪杯而量小之人,闲居慢饮,消磨时光”,大霜芈不假思索,道出此酒的酒品。
“霜芈神果然懂酒,好,再品评一下下一种”,修毓赞叹,然后继续介绍,“第二种叫玉堂春,用黍米和高粱酿造,用的是当地碧月潭的水,出酒之时,取其头曲,窖藏一年,二曲则窖藏二年”,说到这儿,修毓故意停了下来,等于是出了考题,让大霜芈往下接。
“嗯,此酒窖藏时间不长不短,酒劲应当刚烈直接,香气极易发散,适合筵饮,也适合酒量大的酒徒”,说到这儿,大霜芈笑着对饕餮说道,“饕餮,这酒尤其适合你,可以大碗大碗的喝,要是抱着坛子灌的话,那你就更过瘾了。”
“你这么一说,我真是心痒难耐啊”,饕餮听得酒瘾都犯了,可也没有办法,便将手中的烤肉塞到嘴里,大嚼起来,借以解馋,就在此时,谢可风不失时机地递上一只整山鸡,又给大霜芈片了几块鲜肉。
“别停,你俩继续说”,饕餮接过烤好的山鸡,啃了一大口,边吃便催促,一副听声解馋,如饮美酒的样子,面部表情充分暴露其贪吃本性,让人莞尔。
“第三种,名字叫做醉仙液,也是我们那儿最有名的,听名字就知道酒劲儿非常大,味道非常醇厚,因为制作工艺非常复杂,所以出酒量非常少,价格也很贵,只有来往的药商巨富才喝的起,这种酒是用稻,粟,黍,高粱作为原料,经过三蒸三晾,然后用封存一年以上的酒曲进行发酵,这过程就要三个月,然后上笼屉蒸酒,出酒以后放入小坛,密封好后,在埋入地下,至少等上五年才能开封,当然存的时间越长,酒就越香,所谓陈年佳酿,就是指的这个意思。酒坛开封的时候,香气四溢,酒量差的人只须闻上两闻,就能醉倒。”
“好酒”,大霜芈听完赞叹不已,同时也在脑补醉仙液的品味,不光是他,就连饕餮也是只咂么嘴,恨不得现在就跟着修毓一起回他老家,把埋在地下的酒坛全部挖出来,然后痛痛快快地喝他个伶仃大醉,方对得起此生。
“修毓小哥,你真是太能说了,说都能把人说醉,霜芈,我怎么觉得有点头晕发困呢”,饕餮的眼神有点迷离,困惑地问道。大霜芈也是觉得有些昏昏沉沉,欲言又止,头昏脑涨,不过这两位兽神,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只道是吃饱之后,身体困乏而已,修毓,唐天骄见状,也是假装疲倦,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就这么不知不觉中,两位神兽倒在一旁,人事不省,谢可风见状,连喊几声别睡啊,起来喝酒,却见他们没什么反应,这才露出狡黠的笑容。
“蟹壳儿,干的漂亮,啥时候下的药,我都没发觉”,修毓冲着谢可风一挑大拇指。
“就在你聊玉堂春的时候”,谢可风嘿嘿一乐,然后回头看了一下旁边被捆着的霍中,笑着骂道,“这小子的迷药还真他娘的够劲儿,我怕放不到这两位神兽,特意多放了些,没想到这么快就起作用了,回头我要好好审审他,得把这迷药的秘方给问出来。”
“你放了多少,不会把他们俩给弄死吧,要是这样,那就坏了,咱们算是和兽族结下仇了”,修毓有点担心,说句心里话,他对这两位兽神不仅没有恶意,反而还觉得有点亲近,甚至对于整个兽族,也有些好感,修毓一边说着,一边走上近前,伸手在他们两个的脖颈上摸了一下,感觉脉搏平稳,呼吸节奏也很均匀,又翻看眼皮看了一下,并无异常,这才放心,确定他们只是处于深度昏迷。
唐天骄的想法和修毓差不多,也担心这两只神兽受到伤害,见修毓确认并无大碍,也跟着松了口气,但却又担心他们走后,把这两位不省人事留在这儿,可能会遇到危险,万一遭到什么凶兽袭击,也不好说,可修毓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儿,怎么着他俩都是强大的兽神,一般的妖兽躲都躲不及,又怎敢近前,如果是有其他兽神发现他们,那更好,刚刚一起在大荒雷泽朝拜烛龙,聆听了兽神之王的神谕,肯定会出手相救,而且还得把情况向上汇报。
“你们两个还在罗里吧嗦什么呢?好不容易把他们放到,这个时候还不走为上计,又更待何时”,谢可风打断二人,其实他心里面对这两只神兽更是不舍,自己有箍儿有咒,眼看着就能把他们驯化,成为自己手下,到时带着两只神兽大摇大摆,招摇过街,肆意炫耀,那该多稀罕,多风光,可偏偏情非得已,只能放弃,这真是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天不遂人愿,想到这里,谢可风又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长痛不如短痛,得了,大局为重,老子忍痛割爱。”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谢可风言之有理,修毓和唐天骄也不再多犹豫,简单收拾一下行装,包了几块熟肉作后面的干粮,灭了尚在燃烧的篝火,然后拎起倒在旁边的霍中,就要转身离去,临行之时,修毓似乎想起什么,将霍中的外套扯下半边,蘸着猎物尚未凝固的兽血,给大霜芈和饕餮留言。
“二位兽神大人,一路走来,承蒙照顾,不胜感激,本应与君继续同行,但见二位身心疲惫,熟睡正酣,实在不忍惊扰,就此别去,请勿挂念。”
“修毓啊,我发现你比我还坏,坑了人,还要让别人认为是自己犯的错”,谢可风看罢,出言讥讽。
“你懂什么,这叫此时留一物,他日好相见,山不转水转,万一以后再碰面了,追究起来,有话解释,不会太尴尬”,修毓一边把写好的留言塞到大霜芈的身上,一边起身解释。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明明是一肚子坏水,还偏偏狡辩成深谋远虑。”
“你两个别再废话了,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儿”,见两人又在斗嘴,天骄皱着眉,在一旁催促。
就在天骄的催促下,还有修谢二人喋喋不休的争论声中,众人离开了这里,朝着山林深处走去,开始了新的一轮冒险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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