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三位好友总算是重新相聚,这时杨依也从昏睡中苏醒,两边都是熟人,聚在一起,把过往的事情一串,基本上整个经过都猜得八九不离十,唯一未知的就是修毓在神?族呆的那段时间发生什么,当初涵虚子对唐谢二人刻意隐瞒,修毓失忆,又记不清楚,所以也无从得知。另外,关于冯泰垣的事情,修毓向他保证不对外说出,所以也没对众人讲。总之,此番叙说,相互询问,耗时颇长,其中细节,不作多叙。
等众人谈完了过去,接下来就该讨论后面要何去何从,这下便有了分歧。修毓坚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劝大家跟他一起走,杨依虽然惦记申游安危,但又放心不下修毓,最后还是决定去留听从修毓,而唐天骄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就在敌方大营,铁了心要留下来,谢可风本是爱热闹之人,又怎肯错过好戏,同样也是不想离开,众人都是各执己见,各说理由,一时争论不休,吵作一团。
这时,呆在一边良久的大霜芈忽然说话了,“修毓,看来你脑子真的坏了,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好像是两个人”,这话让修毓一愣,转头看着大霜芈,满眼都是茫然,其他众人也有些意外,纷纷住口,等着大霜芈继续往下说。
“你刚才说的都有道理,不过,这世界上的许多事情,在抉择的时候,不可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仅仅以是否对自己有利而做出判断。为国出战的战士们,明知可能会死在战场,可会有人因此而拒绝出征么?之所以义无反顾奔向战场,凭得是一腔热血,一种情怀。以前的你,遇到这种状况,肯定会选择知难而上,以情为重,以义为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顾个人安危,苟且偷生,如果不信的话,你可问问你的四只灵兽,你是怎样得到它们的,它们又为何会死心塌地地奉你为主人。”
“我”,修毓被大霜芈说的哑口无言,开始犹豫,“我怎么和灵兽说话。”
“现在圣衣就在你身上,你只用集中心念,感应到了,直接问它们就是了”,大霜芈继续淡淡地说着,它相信即便修毓忘记了过去,但本性上的特质是难以轻易改变的,“灵兽们和你灵魂相系,绝对不会骗你,你不相信我,但绝对可以相信它们。”
四灵圣衣三部合一,早已重新归附于修毓身上,修毓听完,心念一动,便开始与四灵圣衣上的四只灵兽沟通,这也是自从他失忆之后,第一次展开灵识与灵兽对话,果不其然,修毓一下子就感应到了它们,而且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他们之间的亲近的主仆关系,于是便不再怀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询问起来。由于是心念交流,速度极快,修毓终于明白大霜芈话里的含义,正是由于当初他舍生忘死去救四只灵兽,这才感动他们,认自己为主,同时经历的种种往事,也从四只灵兽口中娓娓道来,让修毓觉得颇为震撼,再回过头来看看唐天骄,谢可风和师姐杨依,原来自己和他们竟有这么多的生死患难,不由亲近之情顿生,恰如之前那般熟悉。
不过此时修毓彻底有些迷茫了,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新师父冯泰垣讲的有道理,可这些人说的好像也对,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呢?修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大霜芈说道,“就算我留下来,可接下来要怎么做呢,一边是我师父和天骄她爹,一边是朝廷的军队和蟹壳儿的亲人,你让我帮谁?”
修毓眼光清澈,将在场众人挨个凝视片刻,看的所有人都是无语,皆有触动,不知该如何回答。帮朝廷对付大国师,就等于间接对付唐云海和申游,但反过来更是不行,等于是背叛了人间,与天下正义为敌。现在这么沉静下来一想,对所有人都是难题,要么无情,要么无义,左右为难,不如离去。
“时间已经不多了,据温寒讲,再过没几天,就逢天时,伏羲宝藏便可以开启,现在恐怕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在山上时时候,我和修毓都劝过师父,可惜他痴迷于宝藏,根本听不进去,天骄,你爹也是如此,他们二人都入了魔障,认定此道,难以回头了”,杨依亲眼见到师父申游在战场上重伤,不知他现在是死死活,心中牵挂,虽然也想留下来,可她也被修毓的话感触,知道这里确实是是非之地,强要留下来,说不定就把修毓给搭进去了,于是虽心有戚戚,但还是坚定了决心,有些唏嘘地继续说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即便心有不甘,终究无可奈何,我看不如听修毓的,远离是非,顺其自然。”
越界觊觎是祸端,勉力而行是愚蠢,人最大的德行是懂得“归止”,在欲望面前能适可而止,同样,在行事之端也应量力而行。可人类最大的复杂性,却也在于道理太多,只要想做,总可以生出另外一番道理,作为依据,或者成为辩解。此时谢可风就生出一番道理,据理力争,和杨依争辩了起来。
“杨师姐,你此言差矣,什么叫顺其自然,无可奈何。你可能有所不知,冥界的至尊幽冥教主,还有兽神之王烛龙尊者,都是站在朝廷这一边儿的,而且已经发兵助战了,估计说不定他们还会亲自来,这也说不准,很显然,朝廷这边儿,赢面大得多,咱们跟着朝廷,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肯定不会输,哪里会有什么勉强,这是其一。至于你师父,还有天骄他爹,无论他们是执迷不悟,还是被温寒老贼胁迫,这都不管了,我会向我四姥爷请求,让他安排超级高手协同作战,战局一旦开始,就把他们两个给生擒活拿,争取不伤他们的性命,这样,问题不是都解决了么,你说呢,天骄”,谢可风说完,便把话题丢给唐天骄,让她也帮忙劝说杨依和修毓,不要走,留下来。
唐天骄闻言也点了点头,觉得谢可风说得是最好的办法了,于是也对杨依说道,“杨师姐,谢可风说得都是真的,修毓如果没有失忆的话,他也应该能记得,他和我一起跟随幽冥教主下过地府,我们来昆仑山寻师寻父,也是幽冥教主要求的,另外,我,修毓,还有谢可风,我们三人误入昆仑地狱之门,在大荒雷泽亲自倾听烛龙尊者的神谕,说大国师温寒勾结天界,企图开启伏羲宝藏,要危害三界,他会派出神兽大军,制止国师的企图。现在朝廷的大营中,冥界和神兽的援兵已经都到了,只等商议好对策,便要发起最后的总攻。”
“唐姑娘,你说的我明白,但即便如此,肯定免不了一场大战,你看修毓现在这个样子,留在这里,我又怎么能放心,我师父在战场上已经被对手击伤,是生是死,也未可知,所以我不希望修毓再冒险,既然他决定要离开,我就会一路陪着他”,杨依止住天骄的话语,道出自己的心声。
杨依的话说的也对,唐天骄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作答,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希望修毓能留下来和她一起,毕竟此次如果分开的话,就不知何年何月再次相逢了,说不定就永远难以再见,想到这里,她鼻中竟忽然涌起一丝酸意,强忍着情绪,轻声问道,“杨师姐,你和修毓这番离开,要去哪里,等这边事情结束后,我去找你们。”
谢可风在旁一听,这个气啊,心道,天骄啊天骄,你到底是哪一头儿的,我让你帮忙劝人,你怎么反倒帮起倒忙儿了,于是乎,谢可风连忙打断,“你们等等”,说完,他转向修毓,气呼呼地冲他说道,“我说修毓,你有意思么,就在这儿看着大家为你的去留争争吵吵,脑子撞一下,怎么把本性都给撞变了,要不,我再给撞一下,看能不能给撞回来”,说罢,谢可风抽出六棱短棍,在修毓面前晃了两晃,众人一看,都是急忙喝止谢可风。
其实谢可风哪能真下手,不过是有些气急败坏,情急之下,想吓一吓修毓,没准能把他给吓得转性,不过,还真出乎意料,这招倒起了点效果,只听修毓慢慢悠悠地说道,“蟹壳儿,你还真是能说会道,这会儿的工夫,便把我给说服了,好吧,看在你这么殷勤的份儿上,那我就留下来,凑凑这个热闹。”
“修毓,你”,修毓态度这么大的一个翻转,让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深感意外。
原来,修毓之所以之前坚持要离开,主要是冯泰垣告诉他的那番话,让他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离开是对,留下来就是错,另外,开始的状况也确实让他感觉到左右为难,即便留下来也是毫无意义,改变不了任何局面,自己起不了任何作用,这才坚持要离开,但谢可风的话分明就是一套解决方案,而且朝廷那一方高手如云,绝对的强势,想来想去,机会犹在,留下来,何乐而不为呢?再者,唐天骄和谢可风这么挽留,也让他触景生情,心中泛起一阵感动,想到要分别,也生产一种莫名的不舍,不想和他们再分开。
“好一个修毓,刚才是不是再逗我们玩儿呢?行,一言为定,可不能再改了”,谢可风闻言,兴高采烈,上前一把抓住修毓,只差一个拥抱,可就在这时,他的身上忽然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犹如编钟轻敲,声小但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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