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笙……”喻千雪嘶哑的声音轻轻叫着他,苍白的手将他的大掌从自己肩膀上坚定地掰开,“你不要再说了,我怕我会一时忍不住杀了你……你知道那笔钱我攒了多久吗?你知道千雪失明了整整三年,我等一个能给她手术的机会等了多久吗!”
她眼睛猩红,厉声的呵斥将程以笙震在原地。
“千雪……”他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呼吸和声音,艰难吐字,“我们马上就好了……等我和恩熙结婚,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程以笙!”
喻千雪尖声嘶喊,狠狠打断他的话:“我会需要你攀附别的女人得到的钱来养我是吗!”
她字字铿锵,饱含怨恨愠怒,纤细的手臂抬起直指着漆黑的夜幕!厉声道,“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整个Z市有钱的男人有多少,我喻千雪能选择的生活有多少!我要钱吗?我要房子吗?我要我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上榻结婚来保我衣食无忧吗!你自己无耻就好……不要拉上我一起!”
她双眸中泪光闪烁,酸涩,屈辱,痛恨,在她心里疯狂地交织,让她浑身颤抖!
程以笙彻底慌了,脸色苍白,急得上前抱住她,抱住这一副让自己心疼的娇躯,颤声道:“不是这样……千雪,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在我身边!”
喻千雪浑身冰凉,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
墨色的天幕下,南宫擎轩安静地坐在车里凝视着那一对纠缠的男女,脸色愈发铁青,修长的食指和拇指缓缓挲,逐渐用力,觉得那情景史无前例地刺眼。
“求你不要离开我千雪!”程以笙惊骇地抱住她,“我不能没有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相信我……”
“啪”得一声脆响,一个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打在了他脸上。
“滚远一点,你让我恶心!”喻千雪嘶哑地喊道,眼里的晶莹剧烈晃动,说完就转身疾速走开。
“千雪!”程以笙低吼一声想要追上去,奈何车流已经开始流动,他被横冲直撞的车辆生生逼退在路边,只能看着她削瘦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喻千雪在迷离灯光的闪烁下回到餐厅,夜幕黑得寂寥,她强忍着的眼泪始终都没有掉下来过。只是她知道,在她身后,辛苦支撑五年的感情就像一面土墙,已经轰然崩塌了。
而奢华的兰博基尼里,南宫擎轩冷冷地凝视着程以笙的身影,低声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修长的手指绕过方向盘打了个急速的反转,眸子里笃定的凛冽让人胆寒!
他开过去的方向分明就是餐厅,很想知道喻千雪这个女人见到他之后该怎么和他解释!
优雅的手指挲着唇瓣,南宫擎轩眼眸里的阴冷和愠怒显露无余。
餐厅。
煎好的牛排热气,红酒的醇香,已经无法感觉她的视觉和听觉。
看到那一抹纤细的身影进来,芯芯一身侍者装束跑过去问道:“千雪,我听说你辞职啦,你不在这里做了?”
冰凉的小手接过餐盘,她整个人宛若被大雨淋湿的小动物,落寞,透明。
睫毛轻颤,喻千雪在交班记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苍白地笑了笑:“是啊,以后不能陪你一起挨骂了。”
“可是为什么呀?你不是说你缺钱用,这儿工资那么高,又不是很累,你到哪儿再去找这样的工作……”芯芯嘀咕着,猛然眼前一亮,“千雪,你不会是找到什么金主儿了吧?”
“没有,”喻千雪声音有一丝哑,笑笑,“以后要靠自己了。”
芯芯愈发好奇,刚想要说些什么,就感觉到千雪放在横台上面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探过脑袋看了一眼,清晰的叫出一个名字:“蓝郁。你朋友啊?”
喻千雪心里一紧,苍白着小脸马上拿过来,接起。
“蓝医生。”
“千雪,你来一趟!赶快!”蓝郁的声音气喘吁吁的。
喻千雪小脸顿时更加苍白,挂断了手机,纤手解下侍者服颈后的系带,有些颤抖地将餐盘交到芯芯手里:“芯芯麻烦你……我妹妹突然有事,我要赶快过去!”
她不知道千柔发生了什么事,可蓝郁的口吻已经让她足够紧张!
“恩好!”芯芯察言观色,赶忙接过她手里的侍者服,踩着小高跟鞋把她送到门口,蹙眉踮脚喊一声,“千雪你慢点啊!注意安全!”
深夜的疗养院,机器滴滴滴地响作一团。
喻千雪纤细的身影在寒夜中显得无比单薄,她额头上渗出汗来,先是到病房看了看,没有千柔和蓝郁的身影,接着出来,穿过楼道到另一栋楼的救护室,这才感觉到这里的灯光打得很亮,一阵微微喧闹的声音从尽头传来。
“小柔!”
喻千雪脸色苍白得跑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滑轮病床被推出来,雪白的纱布包裹着眼睛,年轻的女孩子在病床侧微微辗转,咬唇轻吟。
“姐姐……”千柔声音微颤,摸索着握住喻千雪的手,小声而清晰地告诉她,“姐姐,好疼……”
喻千雪心里一痛,刚想说什么双肩就被人握住,蓝郁从身后急喘着过来,低低道:“千雪,先放手让她进去,我慢慢跟你说……”
“怎么会疼呢?”喻千雪气若游丝,清澈的眸子里有着迷茫的畏惧,回头看着蓝郁,“不是只有眼睛看不见吗?怎么会疼呢?”
“千雪……”蓝郁犹豫着语塞,用力扳过她的身体往后拉,“乖,先别动她!”
一个恍惚病床就被推走,喻千雪小脸一阵苍白,望着那病床越来越远,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被夺走,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身后蓝郁的袖子,心里的恐慌一闪而过。
“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了吗?”她目光清澈,干净的小脸有着楚楚可怜的味道。
“千雪,”蓝郁低低叫了一声,“你不用再那么辛苦赚钱了……千柔的手术取消,不用再做了。”
喻千雪浑身一震,小脸愈发苍白:“为什么?你什么意思?”
大亮的灯光下,蓝郁温雅俊逸的脸沉默许久才缓缓望向她,低沉的嗓音像是地狱里最温柔的音乐,宛若抚慰:“千雪,一个月前她的眼睛就已经感染恶化,过了这个时期,哪怕有眼角膜也不再是办法……”
蓝郁靠近她,深邃的眼睛里有着燃烧后的灰烬:“抱歉,千雪,我们耽搁太久。”
“她永远都看不到了。”他低低地,说完了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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