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三个乞丐正在尝试着开门,这得益于我有随手关门的习惯。之前把夏心背进来之后,我随后就把门给反锁了。那三个乞丐没有钥匙,又看不见东西,这道门可能会把他们挡在外面好一会。
我正在庆幸的时候,外面的三个乞丐已经发觉门是锁着的了,他们三个开始撞门。
工具间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相应的门修的也不怎么样。这三个乞丐看起来年老体衰,但是力气并不小,他们撞击了两下,那扇门就开始摇摇晃晃了,我估计再有几分钟他们就会闯进来。
夏心对我说:“咱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必须把第三双眼睛找到。找到了眼睛才能逃出去。”
这时候在捂着眼睛已经没用了,我们把自己变成盲人,可对方却能看见我们,太吃亏了。
于是我和夏心把手放下来,开始翻找工具间,试图把第三双眼睛找出来。这间小屋并没多大,可是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藏着人,别说人了,就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了,我听得心里烦躁,我拖着一条伤腿说:“算了,不管了,他们想进来就进来吧,跟他们拼了。”
我把匕首拿出来了。我的打算是,他们要借我们的眼睛看人,但是毕竟和自己的眼睛是不一样的,角度和方向都不方便,我们就借着这一点,迅速的将他们杀死。
为了计划得以实施,我在墙上摸了一下,把电灯的开关打开了。
开了灯之后,我就盯着一面墙挪不开眼珠了。
夏心先是纳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沿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眼睛之中顿时露出鄙夷的神色来:“胡初九,想不到你还好这一口啊?”
我连忙摆了摆手:“你误会了,我是有别的目的。”
在墙上挂着一副海报,上面是一个不着寸缕的外国女人,一双眼睛像是深邃的大海,正用挑、逗的眼神看着你。
我咳嗽了一声,掩饰了一下尴尬,然后对夏心说:“你觉得,第三双眼睛是不是她的?”
夏心愣了一下,问我:“海报上的女人?”
我点了点头,分析说:“除了她之外,我实在找不到第三双眼睛了。”
夏心随手从桌子上拿出来一个打火机,吧嗒一声,打着了火苗,然后去烧墙上的海报。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看到那女人露出来一丝害怕的神色,但是等我仔细看的时候,她又恢复正常了。
火焰慢慢上升,很快就吞噬了这个美丽的女人,等烧到她眼睛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明显的惨叫,随后,那海报掉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团飞灰。
紧接着,外面砸门的声音停止了,我听见有两个乞丐正焦急的问:“大哥,你怎么了?眼睛为什么流血了?”
随后有一个愤怒到极点的声音:“好歹毒的年轻人,我今天非要杀了他们不可。撞门,使劲撞门。”
我和夏心顿时松了口气,知道我们已经把第三双眼睛毁掉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了,随后那三个乞丐跳进来了。我和夏心很默契的捂住了眼睛,然后悄悄地向旁边挪了两步。
那三个乞丐挥舞着竹竿,在我们原来站立的地方使劲挥舞了两下,但是打了一个空。
我听见一个乞丐说:“大哥,这两个人狡猾的很,他们躲开了。”
领头的乞丐咬着牙说:“不用怕,咱们看不见,他们也看不见。慢慢地把他们找出来,到时候挖了他们的眼睛泡水喝。”
其余两个乞丐连声答应,然后屋子里面传来一阵翻找声。我和夏心就根据这声音,悄悄地在屋子里躲来躲去,十分钟过去了,他们始终没有把我们找到。
领头的乞丐大喝了一声:“不要动了。没头苍蝇似得乱撞,找到明年也找不到人。都安静下来,听声音。那两个年轻人不是瞎子,他们的耳朵没有咱们灵。”
其他的乞丐心领神会,顿时安静下来了。我想要屏住呼吸,可是我屏住呼吸之后发现,我还有心跳声,在这寂静的房间中格外显眼。
忽然,有一阵阴风朝我的脸上吹过来,我下意识的一低头,随后我感觉到有竹竿从我头顶上挥过去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谁知道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哗啦一声,彻底暴露了方向。紧接着,又三个竹竿向我砸过来了。
到了这时候,我再也不能捂着眼睛了。我干脆睁开眼向周围看了一下,然后又闭上眼逃走。
可是我能看见路,乞丐也看到路了,他在这一瞬间猜到了我的心思,干脆跳到路中间拦着我。我瘸着一条腿根本跑不过他,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竹竿恐怕就捅破我的喉咙了。
我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夏心,我拖住他们,你趁乱出去。”
然后我在地上胡乱的摸索了一会,找到了一张破椅子,我挥舞着椅子一阵乱砸,闹出来了不小的动静。希望借着这些噪音的掩护,夏心能成功逃出去。
我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够夏心逃出去了。
我刚刚松了一口气,忽然有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我吓了一跳:“那些乞丐抓到我了?”
随后我就发现,这只手的感觉很熟悉,这好像是夏心的手。
夏心没有说话,但是她塞给了我一样东西。我摸了摸,有点凉,有点硬,是一个薄薄的圆片。
我挺纳闷,不知道这玩意是做什么用的。随后,夏心把我放开了。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在这过程中,没有发出来一点声音。
片刻之后,院子里面传来了击掌声。我一下就明白了,夏心已经出去了。
我找了一个角落,偷偷地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刚才夏心塞给我的是一面小小的镜子。这镜子早就被摔碎了,有人用一用白胶布裹住了锋利的边缘,免得划伤手。这镜子的碎片应该一直放在工具间被人使用的。
我闭上眼睛,又换了个位置,然后开始思考夏心给我这面镜子的原因。
这期间,我听见那三个乞丐在小声的商量对策。其中一个说:“大哥,这小子总是闭上眼睛,咱们一会看见,一会看不见,不方便啊。”
那位大哥骂道:“等他睁开眼睛看路的时候,你不就可以看见了吗?到时候一拥而上,还怕杀不了他?”
之前那乞丐有些委屈的说:“大哥,事情要是真这么好办那倒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能看见东西,那是因为借了别人的眼睛。”
“咱们看见东西,位置啊,方向啊,都跟咱们自己不一样,总是得需要在脑子里边想想才能闹明白。可是这小子不用啊,他眼睛一闭一睁就跑了,咱们的反应跟不上啊。”
我听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明白夏心给我镜子的用意了。
乞丐用我的眼睛看世界,方位本来就混乱,如果我再通过一面镜子看这个世界,他们会不会乱上加乱呢?
想到这里,我把镜子举到眼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镜子里面倒映出来我身后的景象。那里有一张破破烂烂的办公桌。
其中一个乞丐大叫了一声:“我知道了,在这里。”
他果然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了,举起竹竿,把办公桌附近的东西砸了个稀烂。
我微微一笑,把眼睛闭上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换了个方向。
我又睁开眼睛,引诱着乞丐冲到了墙角。然后手起刀落,匕首扎在了他的脖颈上。
我曾经杀过鬼,但是这还是我第一次杀人。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匕首扎进了他的皮肤里面,又撕裂了皮肉。
我咬了咬牙,握着匕首一转,那一颗脑袋就掉下来了。
头都掉了,他应该死透了。我睁开眼睛,看见那乞丐倒在地上,身体正在迅速的腐烂。在几秒钟内,他的身体上面出现了尸斑,然后又露出来了白骨……
一个正常的死人不会腐烂的这么快,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早就死了,现在我看到的,可能是活死人。
我刚刚杀了这个乞丐,第二个乞丐就叫起来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他把二哥给杀了。”
我心中一惊,知道这第二个乞丐正在借我的眼睛。
我连忙闭上眼换了位置,片刻之后,我听见一阵呜呜的风声,然后是竹竿敲在墙上的声音。
这时候我的腿疼的要爆炸了,我靠着墙喘息了一会,等稍微缓过来一点之后,就重新举起镜子。
我又用相同的办法杀了第二个乞丐。
现在只剩下那个所谓的老大了。当初我和夏心把海报烧了,老大的眼睛受损,没有办法向人借眼睛了。
没想到现在这反倒成了他的优势,因为不能借眼睛,所以我的镜子就陷害不到他,他侧着耳朵,细微的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我感觉即使是呼吸声也逃不过去。
这老乞丐站在屋子里面,就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样,一动不动。忽然他抓着竹竿向我点过来,那长长的竹竿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又快又准,转眼之间就到我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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