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梁辰没有听清楚她最后一句的低喃,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没有事情了,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了。”叶梓摇头淡然笑笑,脸上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向他挥手道。
“叶梓,我……”梁辰走过了两步,站在病床畔,低头望着叶梓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美丽脸蛋儿,心下莫名地一痛,长喘了几口气,低声道。
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叶梓再次打断了,“再跟你说一次,叫我叶老师。叶梓这个名字,不是你有资格叫的。”她的语声极其冷厉,带着某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好像现在的梁辰不是曾经跟她关系复杂不清那样密切的人,反而是她的生死仇人。
“我……好吧,叶老师。”梁辰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走,反而坐了下来。
“嗯?你为什么还不走?”叶梓转头瞪着他,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愤怒,如果梁辰还不走,接下来,她会毫不客气地驱逐他。
“我不走,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怀孕了。”梁辰望着她尖尖的下巴颌,叹了口气道。他感觉今天叹气的次数,好像要比前半生加在一起叹气次数的总和还要多了。
“我怀孕了?是啊,我怀孕了。我怀孕又怎么了?不行么?现在这个社会是开放的社会,未婚先孕又不是违反法律道德的,我怀孕我乐意,你在这里长吁短叹的干什么?用得着你在这里用这种方式来取笑我么?”叶梓突然间便大怒尖叫了起来,颇有些歇斯底里的感觉。
“叶老师,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想取笑你。恰恰相反,我是想做到我能做到的力气能及的事情,也算是,一种救赎。”梁辰稍稍抬起了上半身,望着叶梓说道。
他没有料到叶梓居然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一时间也有些慌乱,不知道怎样应对了。
“用不着你做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救赎?救赎什么?哦,你以为这孩子是你的?哈哈,笑话,简直就是笑话,这个孩子,根本就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凭什么来要跟我来说什么救赎?你有这个资格吗?”叶梓疯狂地大笑道,颇有些神经质。可这种神经质,却是因为内心深处的痛苦而造成的。
其实她多希望这一刻能依偎在梁辰的怀里,听他柔声细语地安慰着自己,在他的安哄下,陪着他们的宝宝一起入睡,那该是怎样一个美妙的夜?
可她不能,她万万不能。
她知道,虽然这个孩子是梁辰的,但她永远也不能指望这种情况的出现,不能指望就依靠着一个孩子拴住梁辰。因为,梁辰根本就不属于她,甚至,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是形同路人,哦不,比路人应该是更近一层吧?也仅仅只是更进一层罢了。
基于此,就算自己承认了这个孩子是梁辰的,又有什么用?能有什么样的实质性结果?就算她依靠着这个孩子得到了暂时的所谓的幸福,可她知道,梁辰的心底没有她,跟一个心里没有她的人在一起,所有的幸福都是假象,都是烟云,风吹即散。她是叶梓,是美丽的、骄傲的、对男人不屑一顾的叶梓,这种虚假泡沫般的情感,她不屑,更不想要。
所以,她更疯狂了,疯狂地驱逐梁辰,疯狂地否定一切。可是,谁又知道,这一刻,她的心里在滴血?仿佛被砍上了千刀万刀般,鲜血淋漓,无法遏止。
“叶梓,你冷静些,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原本我也不想的,是命运的过失,阴错阳差,让这不可能的一切变成了现实,我……”梁辰刚说到这里,叶梓已经再次疯狂了起来。
她大笑起来,可是笑容中,却有成串的眼泪在眼角滴下。
或许梁辰是无心说出这番话的,可是这番话无疑对她造成了更大惨痛的伤害。她猜的没错,梁辰的心底根本就没有她,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当时梁辰还有半丝清醒,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换句话说,出现当时的一幕,梁辰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好不一个身不由己,这算什么?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一切都是自己活该倒霉?一切都是自己,单相思甚至曾经因为这一结果有一丝让她自己都厌恶的窃喜?
羞愧混合着愤怒,苦郁搀杂着悲怆,从梁辰说出这番话时,叶梓已经无法遏制地抓狂了,抓狂得那样彻底,抓狂得一塌糊涂。
“滚,你给我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一直滚到我永生永世都见不到你的地方去,梁辰,你这个王八蛋,我恨你,恨死你了!”叶梓一手抚着小腹,一手拼命地推搡着梁辰。
与其说是在推搡着梁辰,倒不如是在将心底的那种无法言说的难堪与羞愤全都推出去,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底好过一些。
“叶梓,你别这样,其实,其实我只是想说,这个孩子,是我们的,既然如此,如果你不想打掉,怕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伤害,而是愿意把他生下来,我会最大限度地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梁辰不提防叶梓如此愤怒地暴发了,颇有些慌乱地站起来道。
同时小心翼翼地扶着叶梓,避免她从床上不小心滚落下来,再伤到哪里。
“尽到你的责任和义务?你怎样尽责?”叶梓尖锐地笑着,反诘道。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交给我去带。”梁辰颇有些艰难地说道。
“交给你去带?凭什么?这孩子是我的,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去带他?你已经如此严重的伤害了我,现还在要夺走属于我的孩子?梁辰,你不是人!”叶梓劈手就给了梁辰一个耳光,梁辰可以躲开,却没有躲,而是任凭这记耳光扇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叶梓,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却没有去擦,他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痛苦,不过随后却闪过了一丝坚毅的神色,“叶梓,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给你一个交待,我们,可以,结婚!”
他几乎是从牙根儿里迸出了这几个字来,说到这里,猛然间胸口处就是无比的一阵锐痛,随后就是喉头一咸,像是有什么东西往外涌,他强行将那口血咽了回去,脸上却是一片不正常的红。
其实说起来,他心理上所受的煎熬,又比叶梓少多少呢?说出这番话来,又经历了怎样痛苦难熬的过程,可是此情此景,他又该如何去做去说?
虽然是无心犯下的过错,但这个结果,终究还要是他来买单,那个受伤害的人,也依旧要他来安抚。
身为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必须要有这样的担当,“莎莎,对不起,我背叛了你,可你要相信,我始终只爱你一人。但做为男人,我必须要为自己的过错赎罪,这是男人的担当,原谅我,原谅我……”梁辰在心底凄惊且无助地狂吼着,不知不觉中,手掌心里已经被指甲掐出了一把血来,指甲都已经深深地陷入了皮肉之中,他却不自知。
叶梓望着他,惊愕了,平静了下来,她无法想像,以梁辰这种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短暂的平静过后,随之而来,却是更加的愤怒与耻辱感强烈地涌了上来,她死死地盯着梁辰,“梁辰,你不觉得,你现在对我所说的这番话,表面上好像是你做为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可实际上,却是对我最大的侮辱么?”
她很平静,平静地冷笑着说道。
梁辰说出了那番话时,仿佛已经用尽了毕生的力量,可是现在,叶梓居然还不领情,他突然间愤怒了,双手撑着床,“那你,还想让我怎样?难道,非要让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称心如意了吗?”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的血性,终究是再深厚的阅历也无法阻遏的。这一刻,内外交困的梁辰,也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爆发了。
“死?哈哈,不,梁辰,你的活与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我只是对你鄙视,很鄙视。所谓答应我要跟我结婚,照顾我一生一世?哈哈,这算什么?廉价的怜悯和同情么?滚你的怜悯和同情吧,收起你的做作与伪善吧,我不需要这种不值钱的可怜,我叶梓,一生一世也不需要一个男人来因为同情和怜悯我而收留我!”叶梓狂笑说道。
“叶梓,你太过份了。”梁辰实在忍无可忍,豁地一下站起来,牙齿咬得格格响,低吼道。
“过份?我并倒不觉得,相反,我觉得过份的是你!”叶梓盯着梁辰,冷笑不停。
“为什么要这样说?”梁辰强抑心头怒火,狠狠地盯着她道。
“因为,你刚才所说的一切,根本都不是出自你的本心!”叶梓一下坐了起来,指着梁辰,歇斯底里地尖叫道,叫声中,有着说不出的凄楚,说不出的痛苦,说不出的心伤神伤,说不出的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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