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终于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大雪整整下了一个晚上,纷纷扬扬的雪花撒满了北京城的每一座房屋,每一条街道,也落入失眠人的心,陪着他们熬过这漫漫长夜。
街道上的雪早已被来往的车辆压轧成黑色的雪水,霍小文看着窗外闪过的街景,急着上班的人和瑟缩着打开门的店铺老板,心里更加慌乱起来。
记忆中小胖就找过自己一次,那次他就向自己表白了,他从来不会主动找自己,每次都是坐在落地窗帘下,静静的等自己去看他,这次找她,肯定也是有很重要的事。
到达医院的时候,霍小文深吸了口气,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事。
见着小胖的时候,霍小文最先休息到的就是他熊猫眼一般的黑眼圈。
走过来蹲在他轮椅前面,她关心的问,“小胖,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岂止没睡好,几乎一晚上没睡。
“嗯,睡的不太好。”他轻描淡写,趁她没开口,继续说道,“小文,带我去外面逛逛吧！”
霍小文说了一声“好”,就去替他拿来蓝色围巾,轻柔的围在他脖子上。小胖灵敏的感觉到,她冰凉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自己的脖颈,像一道电流遍全身,心跳瞬间加快了。
霍小文推着轮椅走到一处的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绕到他前面矮下身问,“小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小胖指了指远处的堆积的雪,“小文,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和你还有张家明一起打雪仗。”
霍小文笑笑,“那时候你还说我和家明哥哥合起伙来欺负你。”
小胖感叹,“要是我们都不长大,永远停留在那个年纪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霍小文不禁笑出声,心里的郁闷也像是突然消逝了。
天空又开始下起雪来,先是几片,后来越来越大,扯絮般纷纷扬扬往下落。
霍小文急了起来,起身要去推轮椅送他回去,却被小胖叫住了。
“小文！你能抱抱我吗？我知道这很难为你这是我最后一次,算我求你。”他低下头,不敢看她诧异的脸。
霍小文的心一沉,那种不好的感觉又袭上心头,犹豫的看了眼小胖,她终于俯身抱住他。
感受着她的心跳,略显急促的呼吸,小胖露出满足的微笑第三百四十七章,可怜之人,不知做过多少次这样的梦,只有这次,是那样的真切,那样的感动,那样的幸福。
她很快起身握住车把,一边推动轮椅,一边说,“小胖,有什么事我们回去慢慢说,你在这里要冻感冒的。”
“是我求着张家明离开你的。”他的声音突兀的从身前响起,霍小文大吃一惊,车把差点没抓稳。
惊讶过后就是愤怒,怒气火一般冲向大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突然觉得他那么陌生,那么可恨,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张家明,自己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雪下的更大了,伴着狂风呼啸着扑向大地。
几个人穿着臃肿的男子惊异的朝两人看了一眼,又快步往前走去。
泪水迷糊了她的眼睛,霍小文恨不得转身就走,任他在这雪地上被冻死。
擦了眼泪,霍小文终于还是推起轮椅,不管怎样总得把他送回去。
小胖开口,“把我放在这吧。”见她没回答,反而把轮椅推的更快了,他提高音量又说一遍,“把我放这。”
霍小文强忍着怒火,只顾把轮椅往医院里推,不论他说什么,都当做没听见。
小胖抬头看着天空,“老天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这样的人,不是早该死了吗？”
恍惚中,小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晚上,那个霍小文跟他说“就当是为了我,好好活下去”的第三个晚上。
那时候,张家明脸上写满了内疚和担忧,嘴巴张了张,却还是什么话都说出来。
小胖先开了口,吞吞吐吐的,“张家明,你能把霍小文让给我吗？”
“不能。”张家明想都没想离开就拒绝了,他以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可是在小胖流着泪不停的求着他的时候,张家明居然答应了下来。
这一切显得那么荒唐,那么可笑,为了让霍小文死心塌地的跟小胖在一起,张家明甚至主动找到林心儿。
现在,这可笑的荒唐的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小胖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内心背负着的很多也放了下来。
直到送进医院把小胖交给等在门口的护士,霍小文才坐公交回去,车上格外的挤,还没到站霍小文就晕乎乎的下了车。
回到宿舍,霍小文终于把一路上压抑着情感释放了出来。
她脑中又浮现张家明赤洛着全身和林心儿睡在幢上的画面,她不愿意想,可这副画面常常在脑海浮现。
霍小文一直觉得小胖很可怜,她甚至因为可怜答应和他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可以给她温暖,让他重新燃起活下去的火炬。
直到现在,霍小文才知道,其实这世上最可怜的是她自己,她付出的十多年的感情,最后回报她的,居然是他的背叛。
她终于什么都没有了,以前她还可以把小胖当朋友,现在见她最后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霍小文走出门,月光下的雪显得更加洁白,雪停了,风也停了,只有细碎的脚步声嘎吱嘎吱的响着。
“离开这儿吧！”她痛苦的想着,她相信,无论自己去哪儿,她都有把握靠自己养活自己,等到了结婚你年龄,就找个人凑合着过完这辈子。
她突然停了下来,思绪也被打断,定睛一看,还是那张痩削的脸,细长的伤疤在月光下依稀可见。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她的声音出奇的冷漠。
张家明快步走过来,迅速伸手抱住她,口里不断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霍小文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他还准备欺身过来,她开口警告,“你再很过来一步,我就喊人,让你的林心儿知道,你是这样一个脚踏两只船的无耻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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