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泰亨股票下跌的原因,钱天瑜被迫走出了父亲离去时的阴霾,穿上了高档订制短裙,画上了干练又不失端庄的妆容,坐着赵凤声驾驶的劳斯莱斯幻影,昂首挺胸迈入泰亨大厦。
不管过程有多么残酷,起码钱家大小姐开始像战士一样勇敢面对,正如凤凰涅槃,经历过绝望,才会重获新生。
对于这位入主不久的新任董事局主席,员工们褒贬不一,有人认为一个黄毛丫头成不了多大气候,也有人觉得从商学院科班出身的钱天瑜会给泰亨注入新鲜血液。泰亨股票大跌,已经成为事实,所有员工都清楚这是泰亨成长多年碰到的最大难关,看笑话的有,更多的是怀揣同舟共济的念头,毕竟泰亨的企业宗旨是以人为本,平时对员工相当照顾,工资和奖金远超同行业水准,将心比心,员工们想要知恩图报,也是人之常情。
钱天瑜一走进大楼,立刻叫秘书通知各个部门负责人开会,在会议室里进行漫长的拉锯战。赵凤声在门口坐了三个小时,直到中午一点,觉得钱天瑜的身体吃不消,这才厚着脸皮闯进去,说食堂一会就要下班了。
钱天瑜没拒绝他的好意,一拍桌子,拿出总裁应有的决断气势,“大家暂时休息,下午三点继续开会。”
两人并排往餐厅走去,赵凤声见她面容憔悴不堪,担忧说道:“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你身体这几天本来就没有营养摄入,再这么劳累,小心病倒了。”
“还好。”
钱天瑜揉着酸涨的眉心位置,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往地面栽去,赵凤声一把拉住了她,钱天瑜害怕员工见到她软弱的一面,拒绝了赵凤声帮助,独自站起,勉强挪到座椅中,扶着额头虚弱说道:“没劲走路了,你帮我去打饭吧,要肉,最好是牛肉和羊肉,油水多的那种,下午还得开会,需要进补,我得把所有方案全部落实了。”
“虚不受补这句话没听说过吗?你现在需要的是修养,而不是进补,饭菜我来安排。”不等钱天瑜反驳,赵凤声快步离去。
钱天瑜望着霸气又带有温柔的男人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番茄牛腩,排骨汤,炒菠菜,炒豆腐,荤素搭配,营养丰富,赵凤声给她制定好了中午菜单,钱天瑜没有多说什么,将饭菜揽到自己面前,一阵狼吞虎咽,筷子和勺子并用,跟傻小子吃撸串的架势有的一拼。
“你的胃很多天没有工作,假如吃得太快或者太撑,我保证你下午开不了会,而是先去医院报道。”赵凤声啃着鸡腿,嘴唇布满油腻。
听人劝吃饱饭,钱天瑜清楚这家伙不是在危言耸听,放缓了筷子速度,喝一口汤,吃一口菜,搭配一勺米饭,开始仔细享用几天来第一顿正餐。
“吃完了坐在原地休息会儿,别乱动,等到半个小时以后再离开座位,我去跟保安部长说几句话。”赵凤声用两分钟速度,消灭完一个鸡腿和一盘京酱肉丝外加八两米饭,擦干净嘴边油渍,来到了几米之外的凳子上。
“赵哥!”保安部部长陈瑞见到他的到来,表现出足够恭敬姿态,点头哈腰,嗓门洪亮。
“小声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老妖精青春永驻呢。”赵凤声白了一眼发际线上移的陈瑞,又看了看眼角深纵的鱼尾纹,心想这位爷都奔四的主了,咋还不懂得察言观色呢。
“好嘞好嘞。”
陈瑞连连点头,偷偷摸摸冲清瘦许多的董事长打量一番,低声道:“赵哥,那个……公司这段时间传出许多风言风语,有个问题憋了好几天了,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先把那些风言风语告诉我,问题随后再说。”赵凤声叼着牙签,大腿翘起老高。
“他们都传闻老董事长驾鹤西去了,到底是真的假的?”陈瑞明白这问题十分忌讳,所以用最小声音来提问。
“这是你的问题,还是风言风语?”赵凤声不耐烦道。
“都是。”陈瑞回答的相当光棍。
“你是保安部部长,听见流言蜚语应该第一时间辟谣,好意思找我刨根问底么。难道吃腰子吃多了?脑子不如老二好使了?”赵凤声皱眉训斥道。
俩人关系不如刚来时生疏,有些话,赵凤声也不会藏着掖着,陈瑞虽然在泰亨入职多年,可能力还有待商榷,看家护院没问题,迎奉拍马更是个中好手,披荆斩棘就有些靠不住,不如秦冲,看似笨嘴拙舌,心里却自有一番主意,能够独当一面。
陈瑞挠挠头,尴尬一笑。
“从员工那听到的,还是从你老相好那听来的?”赵凤声追问道,他记得陈瑞跟经营部部长大胖婶子有一腿,保安部随便传一传,倒是无关紧要,可经营部是企业重中之重,假如那边军心涣散,麻烦可就大了。
“就是我下面的人随便传了几句,被我听到了,赵哥,你放心,回头我就收拾那几个臭小子去。”陈瑞见到赵凤声脸色不悦,也不敢继续询问,把矛头一转,将黑锅丢给了别人,手腕娴熟,绝对不是第一次丢黑锅。
“机灵点,跟你老相好多走动走动,没事了喝个小酒,唱个小歌,探听些她们部门情况,有什么消息尽快传给我,尤其是泰亨负面消息。还有,把好大门,有记者过来打探消息,一律装成哑巴,假如对方想要进入大厦采访,必须经过董事长或者总经理的允许,有任何关于泰亨的照片泄露出去,我拿你是问!”赵凤声摆起了公事公办的蛮横态度。
“是!”听着不近人情的冷言冷语,陈瑞吓得一哆嗦,差点敬出一个军礼。
赵凤声揉了揉鼻子。
心想自己身份可真够多的,保姆,司机,营养师,心理咨询师,保镖,管家。
钱宗望假如在天有灵,不得保佑咱以后生个大胖儿子?
赵凤声将钱天瑜送回到办公室,又去超市买了些巧克力和牛奶,方便她随时随地补充体能,等回到泰亨,才发现钱天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佳人入睡,本该是楚楚动人的画面,可钱天瑜两弯烟眉紧蹙在一起,嘴角轻抿,能瞧得出来在睡梦中也没能彻底放松精神。赵凤声叹了一口气,感慨着有钱人也有数不清的烦恼,脱下外套,盖在扶风弱柳的娇躯上,出去将房门关住。
晃悠到露天休息区,赵凤声蹲在花池旁边,点燃一根烟,望着价值难以估量的泰亨大厦,怔怔出神。
钱宗望耗费一生心血铸就的商业集团,竟然面临摇摇欲坠的现状,到头来给别人添做嫁衣,或者企业破产,极有可能将呕心沥血的事业毁于一旦。钱宗望这辈子到底活的值还是不值?如果让他再活一次,是否会选择布满荆棘的一条路?还是淡泊名利享受人生?
答案却无法得知。
“你又偷偷跑到这里抽烟了。”
一道轻松又带有调皮意味的女声传来。
商楚楚今天打扮的很出彩,一步裙,白色衬衣,欧美系职业女装范儿,脸上略施粉黛,画有平时很难见到的淡妆,尤为难得的是全身散发着一股自信,将女人独有的韵味体现的淋漓尽致,跟她平时面对赵凤声时的腼腆小女生形象判若两人。
“这叫光明正大的抽。”赵凤声举着烟卷,微微一笑,打量着相识一年多的小老乡,这才察觉到她已经不是当初青涩直率的小女孩,经过社会大熔炉的淬炼,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完美,即将蜕变为职场里的精英女性。
商楚楚走到赵凤声旁边,右手扶住左臂,歪着脑袋笑道:“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你现在两根烟之间的间歇是二十分钟,按照这种速度推算,再抛去正常的睡眠八小时,一天得两包烟左右。而且每次你抽烟都皱起眉头,显然心情不太好,外物摄入再加上忧虑情绪,身体各项指标会急速下降,如果不想五十岁就肝癌晚期的话,尽量控制一下,为了你自己,为了家庭,我觉得你该未雨绸缪了。”
忠言逆耳远不如迎奉拍马听着舒服,可赵凤声早已过了听声不辨人的年纪,挺知趣地把半根烟踩灭,准确无误丢到垃圾桶,笑了笑,道:“一小时三根烟?好像差不多,我自己都没注意过,你怎么知道?”
商楚楚俏脸一红,但那抹赧颜很快就被笑容取代,指着楼上一处窗户说道:“我的办公桌就在十七楼窗户边,你每次抽烟我都能看到。”
商楚楚没去言明自己特意将位置换到那里,饱受冷风摧残,只是为了每天能多看某人几眼。
当赵凤声的影子出现在休息区,商楚楚都会停下手中工作,呆呆的,傻傻的,远远望着他。
人的情绪在独处时总会浮现在脸上,他或焦虑,或开心,或暴躁,商楚楚也会跟着赵凤声的喜怒哀乐随时变化。他笑了,她会勾起嘴角,他发怒,她会心情压抑,他皱眉沉思,她会祈祷上苍保佑这位身世坎坷的男人。
商楚楚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暗恋一个人,温温吞吞,就像开水里兑进了一大半凉白开,没有热水的滚烫润喉,也没有凉水的清爽怡人,看起来很傻,但她不后悔,因为这才是最有血有肉的青春。
不易辜负。
赵凤声揉着鼻子问道:“差了好几楼呢,这你都能闻到?我是该收你烟钱呢,还是该赔礼道歉?”
商楚楚突然闭口不言,纠结片刻,深吸一口气,堆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我要走了。”
“走?去哪?”赵凤声惊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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