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宁站在走廊上,当她那句话说出来,她便没再动了。
她听着何孝义的声音远去,听着门打开,又关上,听着四周再次静寂下来。
她的心也好似寂了。
突然,咔嚓一声,她身子一颤,那抓着墙的手指,抓紧。
何孝义走过来,站定在宓宁身前。
他把牛皮纸文件袋递给她,“太太,您的证件。”
宓宁视线已经落在他手中的文件袋上。
在他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刻。
她看着文件袋,没有动。
垂着的眼帘,睫毛盖住她的眼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何孝义看着宓宁,看着这样的一张看不出任何笑,任何幸福的脸,他眼前浮起湛廉时的那抹笑来。
第一次,他看见湛总笑。
那么好看,却那么的让人想哭。
宓宁指尖动了下,手伸出来。
可是,那伸向文件袋的手,在颤抖。
很微弱,却清晰。
何孝义看着这只颤抖的手,它一点点往文件袋靠近,就好似之前宓宁缓慢挪动的脚步。
那么艰难。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会,宓宁指尖落在文件袋上,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她指尖下意识屈起。
那是拒绝。
她潜意识里的拒绝。
可这样的拒绝也就几秒,或许更少,她一把握住文件袋,抓紧,快步下楼。
何孝义顿住,他站在那,看着下楼的人。
之前那么痛苦的人,这一刻似变了一个人,快速在他视线里远去。
似乎,之前痛苦的人,不是她。
太太要走了吗?
要离开那个孤独的人了吗?
宓宁来到大门,握住门把手,何孝义看着,然后转头,看向书房。
那里始终没有安静,没有任何响动,就如平常任何时候。
就这样放下了吗?
湛总,您舍得吗?
叮铃!咔嚓……两道声音重叠,何孝义心里一紧,立时看向大门。
瞬间,世界安静了。
宓宁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人,她眼里的所有情绪,神色,变化,这一刻消失无踪。
她眼里什么都没有,脑子里亦是。
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人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韩在行。
唯独,她抓着文件袋的手比之刚刚,更紧。
韩在行站在门外,看着站在门内的人,这一刻,他呼吸没了,心跳停止。
他身体里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刻消失。
他好似死了。
可是,这样的沉寂在这片凝固的世界逐渐复苏,他的心跳恢复,然后热烈狂跳。
他的呼吸出来,他的身体苏醒。
他的意识,思绪,记忆,所有的一切开始鲜活存在。
他眼里涌出极强的感情,似洪水,似大海,猛然喷薄。
他上前,一把抱住宓宁。
是她。
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她在他面前,在他怀里。
她是他的。
韩在行收紧手臂,不断收紧,把宓宁紧紧箍在怀里,恨不得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他终于看见她了。
五百多个日夜,她终于出现在他眼前。
林帘……林帘……林帘……宓宁被韩在行抱着,她没有动,也没有回抱他,她就站在那,手握紧牛皮纸文件袋,泪水落下。
凯莉站在门外,看着被韩在行抱在怀里的人。
她眼睛睁大,眼里脸上都是震惊。
她不敢相信她看见的人真的是林帘,这就好比她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一样。
可是,视线里的人真真切切的是她们找了一年多的人。
为什么?
湛廉时为什么要主动告诉她们林帘在哪,还让林帘就这样出现在她们面前。
甚至不阻拦。
湛廉时想做什么?
他现在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凯莉警惕的看里面,很快她看见站在楼上的何孝义,她眉头一瞬皱紧。
何孝义站在走廊上,他没有看凯莉,也没有看凯莉身后的人,而是看着韩在行和宓宁。
这样相拥的一个画面,该是令人感动的,可他没有这样的情绪。
有的是刺眼。
何孝义看书房,那里还是没有动静,似乎里面没有人。
湛总,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凯莉看着何孝义的视线,她心里一紧,对韩在行说:“在行……”话没说完,韩在行紧声,“林帘!”
被他抱在怀里的人软了下去,他着急,抱紧宓宁。
宓宁眼睛半睁着,她没有失去意识,可她全身绵软,似没了力气,无法站立。
这样的脆弱,韩在行的心紧疼。
他拦腰抱起宓宁,转身大步离开。
凯莉看见韩在行离开,再看楼上的何孝义。
刚刚韩在行那一声让何孝义看了过来。
而此时,何孝义和凯莉的视线对上。
空气中,气氛变化了。
凯莉跟着韩在行和她们的人快速离开,剩下那一开始领着她们来这的人。
那人看着何孝义。
何孝义说:“跟着他们,确定太太是否有事。”
“是。”
那人关上大门,离开别墅。
这个时候,别墅终于安静了。
彻彻底底的安静。
何孝义看四周,平常这个时候这里该是热闹的,它该是充满孩童的笑声,充满女主人温柔的声音,男主人沉稳磁性的嗓音。
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除了冷清,还是冷清。
何孝义转过视线,落在那一直没动的书房门上,走过去。
他不相信湛总会就这样放弃。
地下停车场,电梯门开,韩在行的人快步出去,把车门打开。
韩在行抱着宓宁上车,凯莉跟上。
很快车子疾驶出去。
而此时,一辆车子从外面驶进来。
那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托尼。
托尼看着前方快速从他旁边驶过的白色车子,他看倒视镜,然后踩下刹车。
车子在倒视镜里极快消失,托尼下车,看后面。
从他这里看,只能看见一点白色的车尾。
很快,这白色的车尾也不见了。
韩在行来了?
他把宓宁带走了?
“托尼叔叔,你看什么呀?”
后座车窗降下,湛可可伸出小脑袋看托尼,她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
而现在,她脸上没有泪水,没有伤心,有的是孩童的稚嫩,天真,单纯,和平常一模一样。
听见她的声音,托尼转头,笑着说:“没事,我们回家,让爸爸准备午餐。”
“嗯!可可想吃爸爸做的饭饭了。”
托尼上车,把车子开到停车位,牵着湛可可回别墅。
此时,他心里一点都不如他脸上神色那么轻松。
他很担心湛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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