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给盛家一定的均输权,来与他家结盟,但是儿你也不必要娶了盛家的女儿啊!何况因为上次一事,盛家的女儿已落得残疾……”宋父将茶盏一搁,对于盛家的女儿,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啊!
“在西山寺遇刺一事,孩儿查到可能与陈家有关。”宋定之转而道。
宋父虽不知道为什么定之会突然转换话题,但是乍一听闻,骤然间还是怒上心头,正要将怒火发出时,又听得儿子接着道:“上月陈家派人向盛家纳亲,并向盛家给出了丰厚的聘礼。”
“陈家是打算跟盛家结盟,然后对付我们?”宋父眉头拧成了结,他一直知道陈如松的野心,表面上笑容满面,见面都是卑躬屈膝的,其实一直都是绵里藏刀,以前背地里动些小心思便罢了,却没想到这次居然如此歹毒,是想要彻底动宋家的根基啊!
“若是定之想坏掉陈家的计谋而与盛家结盟,其实也大可不必,只要我们能获得王府的支撑,陈家怎么都成不了气候,到时候我们再从长计议,将陈家打压下去。”
“但是盛家小姐若成了陈家的媳妇,陈家的发展将会如日中天,抛开软纸不说,盛家小姐提出的硬纸包装的想法,将也是各家各户、从上及下都能用得着的一种纸张。”
“哦?”宋父有些不能理解所谓的硬纸,但听得儿子如此一说,便觉得那盛家女儿似乎也有些小本事。“儿你这是,因为盛家小姐的才能,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求娶盛家女儿?”
宋定之眉眼一敛,稍一沉吟,才道:“其实,孩儿觉得盛家小姐除了很有想法外,更重要的是孩儿觉得与盛家小姐在一起时,心情愉悦而宁静,孩儿是真心倾慕于她。”
宋父一噎,如若这真是儿子的想法,他难道要强拆掉这门亲事吗?儿子从来都没让他这个父亲难为过,自己要让儿子伤心吗?
待到最后,还是宋父作了让步,宋定之拱了拱手,转身便朝外行去,行至门口时,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宋父看着自家儿子的身影消失到门外,只得一声叹息,这个儿子,其实已经是个商谈的好手,自己已辩不过他!
宋定之聘了媒人上盛家提亲这天,是个十分暖和的天气,积雪已经消融,盛家仆人一早听到觅食的雀儿在墙头吱吱喳喳,都道是肯定有喜事,果不其然,媒人令人抬着礼物上门时,盛有德心中已有些数,只是他对于宋家给出的聘礼是什么还是十分期待的,媒人令人将箱子一个一个打了开来,那些珠玉绸缎虽然都是上品,却都未能让盛有德满意,这些财物比起陈家的铺子和地来,便显得未能投其所好了。
直到媒人将最后一张文书拿了出来,盛有德眯着双眼将文书读完,突然就不能自己的开始发抖了。
那是宋家均出来的部分均输权啊!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均输权啊!他未料到在他盛有德有生之年还能得回的均输权啊!即使只是部分的均输权,可那也是他毕生所愿啊!什么铺子啊田地啊,此刻统统成了浮云,而手中的文书仿佛突然间重如千金,眼中也突然攒满了泪水,媒婆在一旁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光顾着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盛炽完全没料到,时不过半月,宋定之便成功让宋家、让盛老爹同意了这门亲事,她以为这些难啃的骨头,宋定之怎么着都会啃上好一段时间,也好让她清静段时间,却万万没料到,盛老爹不但同意了宋定之的求亲,还在未知会女儿的前提下,嘱咐媒人转告宋家,最好将婚礼定在开春后。
就像是生怕对方反悔一般,急急的要将女儿嫁了出去,离开春,也不过就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甚至连嫁衣还不一定能备得出啊!
盛炽抚额,虽然自己应允了宋定之才有今天这个结果,可是宋定之的行动力快的让她心理建设不及,她本想来个缓兵之计,从宋定之突破重重障碍到婚礼举行,起码得大半年去,这拖上大半年,就可以多出很多的机会来,现下怕是要另寻办法了,总不能真的嫁给宋定之啊!她是为了回到现世,寻回丢失的时间点,找回自己所爱的人,才会接受这些莫名其妙的任务的啊!若是嫁与了宋定之,盛炽都不知道自己存在于此世的意义了。
嫣红看着主子在闺房里来来回回的走着,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起先还以为是高兴的,可是看着看着,就觉得那根本不是高兴啊,是焦虑啊!听门房老婆朱大妈说过,有些小姐在婚前特别容易焦虑,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怎样一个人,脾气性格好不好,家人难不难相处,各方面要猜想,就容易整夜睡不着,满面愁容,嫣红觉得自家小姐肯定就是朱大妈说的这种情形,婚前焦虑了,赶明儿得去给小姐抓几幅安神的药才行!
对于盛炽要出嫁一事,盛烈比谁都要兴奋,小孩心性,只当家中有喜,一点即将离别的哀思都没有,时不时的往家姐房中跑,偶有一日,还专程替家姐捎了一样东西来。
“这个是‘姐夫’让我给带的。”盛烈一脸的兴奋,因为天气寒冷,鼻子总是“呲啦呲啦”的吸着,盛炽听着他的话,伸手就打向了他的嘴,见盛烈不以为意地笑呵呵的,瞪他一眼,才拆开手中的东西。
从锦囊里拿出来的是一串小粒的红碧玺手链,碧玺很是通透,内不含杂质,每颗看上去都是一样红,可是透着光看又有不同的层次变化,往手上一戴,红色的小珠子衬着白皙的手腕,显得很是婉约,艳而不俗。
“哇,这是炽石啊!”盛烈在一旁乍呼。
盛炽瞥了一眼盛烈,边继续把玩着手腕上的手链,问:“这难道不是红碧玺吗?”
盛烈一脸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见识道:“姐姐你这就不知道了,这个是红碧玺没错,不过像颜色这么深的上品红碧玺,就叫赤石,也称炽石,千金难求呢!”
盛炽抬手看着手腕上的手串,有点明白宋定之送给自己这个的意思了,想来,他是一个很有心的人啊!可是手都废了,装饰的好看又如何啊?何况,再贵重的物品,情义再深的东西,对于她盛炽来说,都是生不带来,死带不走的,她得辗转五世啊,每每一想到这,就觉得再珍惜的物或人,都将只是过眼云烟。
只不过难得自己也喜欢这手串,于是就戴着吧,能戴一日是一日,不枉费了宋定之的这番心意。
盛家同意了宋家的这门亲事的消息,没几日便传遍了全城,特别是在商行间,早晚谈论的都是宋盛两家的联姻将会改变怎样的格局,可是各商户当家的每每看到陈如松的身影,便自觉地将话题打住,氛围也因为陈如松的到来而变得怪异。
宋盛两家的联姻对陈家的打击是最大的,何况大家都知道年初时陈如松曾欲将自己有“第一美人”之称的女儿说给宋定之,被宋定之拒了,后又打算让自家的三少爷娶盛家大小姐,还奉上了厚礼,却未料到又被拒了,这陈家在宋盛联姻一事上是有多怄,那大伙便都可以猜想得到了,对于陈家的生意,相信有了宋盛联手,陈家的生意将会越来越不好做了。
陈如松当然知道这些商户当家的看自己眼里的那层意思,当着面时他隐忍了下来,可是一回到府里便忍不住大发雷霆了。这一年他颇多不顺,想巴结上宋家,不惜用自己美貌绝伦的女儿作饵,都未能如愿巴上宋家拉拢宋定之,与盛家联手,没得到丝毫好处,还让宋家怀疑上了自己,最后连盛有德这个不讲义气的都倒戈,与宋家联姻成功,自己拿铺子田地去拉拢盛家的心意,最终成了抬高盛家女儿身价的台阶,也成了大伙嘲笑自己的笑柄,这口气,让陈如松觉得怎么也咽不下去。
听闻宋家今年向宫里新进的均输有种软纸,可替代绢帕草纸,很受宫中女眷欢迎,皇后娘娘还为此给了宋家赏赐,这软纸的造纸技艺据说也是宋家宋定之想出来的,宋家这几年因为有了宋定之,纸业龙头地位越来越稳固了,现如今多了盛家的联手,便如虎添翼,要挤垮陈家,已是迟早的事了。
陈如松将手中的茶盏往地上狠狠一掼,气急怒极,唤了家丁,让家丁将自家老三从醉仙楼给叫回来。
他得破坏掉宋盛的联姻,不管用什么方式!
这年头,待字闺中的女子最怕的就是名声被毁,商家大户最担心娶了让自家名誉扫地的新妇,若有一石二鸟之计,何妨用心是否歹毒。
盛炽待嫁的日子过得较为忙碌,盛家上上下下都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喜气,这是继盛老爷娶继室、生儿子后的最大的喜事,仆人们都忙里忙外的给院子做大扫除,一些略显陈旧的墙面又重新给刷了一遍,在年关前,盛府已经修饰一新,张灯结彩的除了将过年的气氛烘托的更为热烈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盛老爷心情好,打赏就多,这个年仆人们都分到了丰厚于以往的赏钱,自然个个喜气洋洋,除了盛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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