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的语气满是失落:“因为我写得,根本不是你念的那些。我的眼睛看不到,所以我才写不好!”
听着安心失落的语气,余风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情急之下,他说道:“不是你写得不好,是……”
安心迅速地反问他:“是什么?”
“是我从小在国外长大,对汉字认识的并不多。可能是我念错了。”
余风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候能够想到这个理由,他真希望这个理由能被安心接受,这样他心里就不会感到那么痛心。
却不料,安心只是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你不用骗我,我知道,我的眼睛看不见。一定写得很糟糕。”
她再一次地觉得,眼睛对她,原来是这么重要!没有了眼睛,她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该怎么度过!
余风看着她受伤的样子,心里在默默地滴血。他抓住安心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声音低沉而有力:“没关系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等到绷带取下来之后,你的眼睛就好了。”
安心也反过来握了一下余风的手,微微一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风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安心,那种感觉,此刻他用语言无法描述。他在心里默默地对安心说道:“没关系,我在暗中追随了你那么久,在我心中,早已把你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了。”
可是,这个声音只是深藏在他的心里,对于安心,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安心的心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望着余风的方向,说道:“带我回房间,帮我一个忙好吗?”
余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枯瘦而修长的大手紧握住安心的手,余风慢慢地牵引着她,来到了安心的房间。安心将自己的行李找出来,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本很厚的书来,微笑着递给余风:“这里面有很多很精彩的谜题,可是我的眼睛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你可以读给我听吗?”
余风望着安心,接过那本书,将第一页开始读了起来。
这是君慕白送给她的那一本军事谜题推理的书,很厚很厚,她曾经认为,这本书是除了牛津大辞典之外最厚的一本书了,本以为看完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没想到,终究,她还是就这么慢慢地看完了。
余风给安心读里面的故事,合上书,他忍不住问道:“这本书这么不方便,为什么还要带着它?”
“因为……”
安心发现她第一个想脱口而出的理由竟然是“因为这是君哥送给我的书”。
但是,话到嘴边,她却掩饰地一笑,转变了措辞:“因为这本书是我和一个人的约定,他曾经答应我,只要我读完了这本书,就会送给我我想要的礼物。”
当初,她怀着孩子的时候儿,君慕白为了让他的孩子智力得到全面的发展,不许安心看电视,将这本书给了她,并且答应她,如果她看完了,就送给她一块卡地亚的新款手表,还有一条项链。
可是,书看完了,还没有收到君慕白的礼物,他就已经变心了。
余风望着安心,心里蓦地一痛。
不用多想,他也知道,这本书,一定是君慕白送给她的。她是这样地在和他的承诺,以至于,不论她走到哪里,都要将这本书带到哪里。
安心本以为余风会问她那个人是谁,却没想到,余风只是淡淡地开口问道:“他答应送你什么礼物?”
“一块卡地亚的手表和一条项链。”说完,她的语气明显地失落起来,轻叹了口气,“但是现在,这些礼物都已经不重要了。人都不在了,还要礼物有什么用。”
言毕,安心自嘲地一笑。
余风没有再说什么,放下书,对安心说道:“一会儿我们去医院,纱布该拆掉了。”
安心的小脸上顿时闪耀起了光芒:“真的吗?太好了!拆掉这该死的纱布,我就能够重见光明了!”
在看不见东西的这些天,安心简直感觉度日如年!听说终于要拆掉纱布了,兴奋得简直快要跳起来!
余风望着安心,脸上却全然没有笑容。他命佣人将外面的画架收好,自己开车载着安心去了医院。
由于余风的那个电话,终于把瑞士知名的眼科医生空运了过来,这一次,瑞士眼科医生亲自坐镇。
“女士,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那位瑞士医生一面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一面开始给安心拆纱布。一圈,两圈……
裹在安心眼前的纱布终于拆掉了,安心顿时感觉眼部一阵轻松,她闭着眼睛,满怀期待地问道:“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可以了。”医生说道。
安心嘴角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个微笑,她想象着重见光明之后的那一刻,一定会有很多的光线射进眼睛里来,会让她感到不适应。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失明很久的人能够重新看到这个世界,一定会对一切感到非常新奇和惊艳。
想到这里,安心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睁开了双眼。
医生面无表情地盯着安心的眼睛,余风则站在一侧,双手因紧张而情不自禁地握成拳头,神情紧绷。
所有人都等待着,安心睁开眼睛后,她惊喜的反应。
然而,等安心一点一点地把眼睛全部睁开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如同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就在那一刹那,便迅速凋谢了。
她的双手握紧,情绪忽然间爆发起来:“为什么我的眼前仍然像缠着纱布,一片空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不见了,她看不见了!
恐慌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将安心吞没,她浑身猛烈地颤抖起来!她原本以为只是眼伤,却没想到,竟然是失明!
她今天本来是开开心心、等待重见光明的,她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个结果的准备!
安心抓起手边的东西,狠狠地摔了下去:“我不想失明!你们不是告诉我,拆掉纱布就可以重新看到吗?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们骗人!”
悲伤在那一刻汹涌而至,安心无法见自己从这种巨大的打击中抽离出来。
余风心痛地望着安心,看着她颤抖无助的身子,忽然一把将她紧紧地揽在怀中,任由她在自己的怀中哭泣。
“会好的,别担心。这里有最好的眼科医生,他会治好你的眼睛的!”余风紧紧地将安心抱在怀中,感受着她温热的身体,由于悲伤而剧烈的起伏。
那种感觉,让他心痛又心动。
就连旁边站着的医生,看到这一幕,也被这种场面感染了,情不自禁地取下鼻梁上的眼睛,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余风安抚好安心的情绪,面色很快恢复了冷峻。他冲那医生一摆手,医生便立刻明白过来,识相地跟着余风走了出去。
他可是从瑞士过来的,莫名其妙被几个人挟持上了飞机,让他给一个眼睛受伤的女士治疗,否则的话他永远别想再回去。
无可奈何,他只好来到了这里。
在医院,一个安心看不见的角落里,余风低声问医生道:“她的眼睛个,该怎么才能治好?”
医生操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叹息着摇了摇头:“恐怕,有些困难……”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余风忽然暴怒地一把掐住了医生的脖子,还没等那医生反应过来,他的后背已经狠狠地撞在墙上,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如果困难,还要你他妈的来干什么?!”余风怒吼道。
那位医生看到余风生气了,自知道这个人不好惹,顿时也认真起来,忙扶了扶歪在鼻梁一侧的眼睛,回答道:“这位先生,你别发火,要是治疗……其实也是可以治疗的!”
“怎么治疗?!”余风怒吼一声,逼近那位医生,他的双眼中,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
医生顿时被这种场面吓坏了,连忙如实回答道:“需要动手术。异物的碎片伤到了病人的眼角膜,现在异物虽然取出来了,可是病人的眼角膜却受损了。要想重见光明,必须进行眼角膜移植手术。”
余风冷喝道:“那就立刻进行眼角膜移植!”
医生一听,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为难地说道:“可……可这正是难点所在啊。眼角膜需要新鲜尸体捐献,而且需要死者在手术之前签订眼角膜捐献意向书,可是现在国内眼角膜非常稀缺,要找到并不容易啊……”
余风眉头皱了一下,语气平静了下来:“医生,无论如何你都要给她做手术!只要能找到眼角膜,我愿意出钱,多少钱都可以!”
医生叹了口气,耐心地向医生解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做医生的,自然也希望能够看到病人康复。可现在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找不到材料给病人实施手术!”
余风急切地思索了片刻,毫不犹豫地说道:“用我的,可以吗?!”
医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What?”
余风毫不犹豫地再度说道:“我愿意捐献自己的眼角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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