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曦此时心中也是万分纠结,她之所以拍下伏溯的菜,主要是因为那红色的菜,是一种地癣,时兴的菜色,脆生生的口感,还有吃过之后留下的口齿清香,很得让喜欢。
可问题是,这种地癣装在瓷盘里是没有一点问题,到了金属器皿,无论是铁质还是铜质的,都是会化为夺命的毒药。
她在菜单上看到这个菜色时,上面还特意标明了是瓷盘装的,可为什么伏溯面前的,就是铁质的锅型深盘呢,没道理在杨墨予没有授意的情况下,就要取伏溯的性命,而且还是在伏溯献出那地图,她们在他身上还有所求的时候。
但是,那菜确实是她带回来的,也是从玲珑楼带回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伏溯吃了饭菜出问题后,被方书酬查出来,那不用想,对她就是极为不利的。
可现在即使她说出来,对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斟酌思量了一番,又在心中好好的琢磨了事情的经过,期间的利害得失,婉曦开口道,“这是红罄草,做熟之后放入金属性的器皿中就会成为穿肠毒药,若是在三日之内找不到解药,就会从内到外,血肉腐蚀。”
而解药,则需要红罄草的草根,辅之以其他药材,即可解毒。
婉曦想要扶额了,都暗害道伏溯头上了,怎么不干脆弄一些无解的毒药,不说那些少见难治的,就是丹顶红也好啊。
这么低级的毒药,连太医都不用请来,方书酬一个人就可以解,下了也只能让人心生戒备,防护更严,同时也会带来各种麻烦,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婉曦各种神烦,猪一样的队友,幸亏她及时赶到了,不然连为自己脱身都办不到。
“你是说,你带回来的这些饭菜有毒?”伏溯夹起了落在桌子上的那颗鲜红的菜,娇嫩的颜色,却不想是致命的毒药。
婉曦松了口气,看伏溯现在这样子,是没有将此事往她身上直接按的,“嗯,这道碧水红绫现在确实是有毒的,我在他们的菜单上看时,是标注了要用瓷盘,想来吃过的客人也不少,没听说有事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桌子上的这道菜,就换成了有毒的铁盘。”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直接跑到后厨房,看他们一样样的做了,只是少了一步亲为,就出了这样大的一个篓子。
得赶快找机会同杨墨予见一面,不然这么大的疏漏,真心伤不起,再来个两回,他们两个的命也就不用要了。
伏溯看婉曦急切又悔恨的神情,心里稍微好了一点,但是,王府中不断出现各种形式的毒,每每不是要伏玠的命,就是要他的命,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人是要真的逼他造反吗?
“也就是说,玲珑楼确实是有问题了。”伏溯下了定论,婉曦张了张口,却是无力辩解。
她能够说什么?叹了口气,“王爷,我只是临时起意去的,哥哥也不再那里,可见出现这种事,里面确实是有歹人存在,希望你让人查时,能够稍微隐秘点,不要让我杨家,脸面全无。”
婉曦说这话时,掐了一把大腿,眼中带了雾蒙蒙的色泽,祈求而无力的语气,伏溯心软了,将人抱在怀中,安慰的拍了拍,“好,我答应你,这事不会放在明面上进行。”
同时对于婉曦更放心了一些,这种毒害他的事,他自然不会张罗起鼓的露在明面上,婉曦这样说,可见对于其中的一些弯弯道道也是没有了解。
婉曦和伏溯两人心中都有事,交谈时自然也就带了心不在焉和漫不经心,同时又有着非同一般的默契,谈话很快结束。
婉曦回到院中要滤清一些思路,伏溯则招了方书酬去书房,至于桌子上的那些饭菜,都被他以没有胃口倒掉了。
那些随在边上的侍女,如果说了不该说的,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答案肯定是后者。毕竟这王府虽然被人安插的探子不少,但主人还是伏溯。
伏溯在方书酬过来后,将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他虽然语气平淡,不带感情sè彩,只是客官的陈述事实。
但这样,在方书酬看来,就已经是在偏帮着婉曦了,不然她带回来的饭菜,有毒却没有涉及到她身上,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伏深越来越容不得我了。”他派人绘制地图的事情,伏深的人已经有所察觉,本以为献上那份地图,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维持着现在的模样。
谁知,伏深竟然如此迫不及待,要铲除掉他。
方书酬一惊,今日这毒,其实是他换了盘子,他自是知晓其中的关键,做下这个局,目的是为了婉曦。
他旁观着,婉曦在伏溯心目中的分量在一点点加重,虽然现在还远远比不上柳如梦,虽然伏溯现在还没有为婉曦做出一些实质性的事情,但防患于未然,防微杜渐。
方书酬绝不能忍受,伏溯在又一个女人身上,再次栽倒,于那个位置失之交臂。
这事要从以前说起,先皇还在世时,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是伏溯,他的呼声也最高,但先皇病危之时,凤止国却再次出现叛乱,伏溯被派去平叛。
回来之时,就陷在了柳如梦身上,因为这个女人,伏溯身上有了继承皇位的缺点,先皇有了顾虑。
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当时闹下各种事端,在她难产之时,伏溯陪伴着她,以至于没有进宫见得先皇最后一面。
当一夜宫禁,天亮之后再次开门时,就是伏深拿着传位诏书,登基为帝。
据先皇身边的人透露,本是要传位给伏溯的,但因为他没在,而先皇没有来得及写下诏书就离世了。
那诏书是伏深突然拿出来的,可见早有准备。
伏溯在之后沉迷了一段时间,尤其是在柳如梦死后,更是喝的烂醉如泥,连早朝都未上,京城之中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
如果不是方书酬竭力查出了柳如梦的死同伏深有着关联,伏溯也不会重新振作起来。
为此,方书酬对于柳如梦是非常怨恨的,而婉曦,他虽然面上带笑和她言说,但伏溯的改变,却是让他打算下杀手。
伏溯所谓的将婉曦当做替身,利用等,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即使是又如何,能够影响的动伏溯的情绪和决定,这点,就足以判下婉曦的死刑。
方书酬心中暗自后悔,是他太小瞧婉曦了,她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出取舍,也没有想到伏溯已经信任婉曦若此,更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巧,在伏溯下筷子之时,正好被婉曦发现。
这边两人密谈着,方书酬小心翼翼的隐藏掉自己在其中的痕迹,随着伏溯的想法,将之栽赃到伏深身上。
另外一边,婉曦也是在思索着这件事,这么低劣的手段,在第一时间,她依着种种只能往玲珑楼身上想。但在之后,细想之下却是破绽多多,好几处都十分的牵强。
更诡异的是,她觉得这件事之中,最有嫌疑的人竟然是方书酬,可方书酬尽心尽力为伏溯着想,又是跟在他身边的心腹,她实在是想不到他坐下这事的原因。
其实要证实是否是方书酬所为,也很简单,就是在王府中查一下,方书酬是否让人动了那些饭菜,比如说以各种不起眼的理由指示人换了器皿。
可是她人手不足,方书酬又是深的伏溯信任,都相当于他的代言人了,根本就无从查起,伏溯倒是能够瞒过方书酬进行调查,可理由呢,根本就找不到让伏溯查放方书酬的原因。
婉曦拍了拍额头,她想这些也没有用,而且,也着实诡异了些,她竟然将此事跟方书酬扯到了一起,也太不可思议了。
婉曦对于这些无法,最终还是只能有一句话,加强防备啊。
又是在床上翻滚了一夜,因着之前就没睡好,这次即使心中藏着事,婉曦也是在不知什么时候入睡后一觉睡到了天明。
在霜华的服侍下梳洗了一番,婉曦考虑着今日要做的事,就听到外面有人禀报。
她挥手让霜华出去问问何事,霜华在帘子外同人小声问答了几句,回来道,“王妃,王爷又找你。”
婉曦噗嗤一笑,对于霜华用又这个词,觉得十分新奇,照理说伏溯身为王爷,她是伏溯正牌的王妃,什么时候来找,都是应该的。
可她不过是昨晚被伏溯找了一回,今日还没有过去,霜华就觉得多了,这只能说,她们两个夫妻做的太失败啊。
“胡说些什么呢,当心这话传到他耳朵里。”婉曦笑骂了一句,却并不多在意。
霜华这性子,也就是在她这里稍微抱怨一番,出的外面,就是别人拿金子利诱,也休想说出一些不恰当的话。
霜华笑了笑,倒是没有诚惶诚恐的请罪,她跟着婉曦时间长了,也多少变了一些,当然,是往好的方向改变。
“成了,我自己过去,你昨晚连夜赶回来,一路上也挺辛苦的,今日就在家歇息半天,下午再过去吧。”婉曦摆摆手,因着昨日里莫言跑马回来的早,霜华就赶了回来。
她还以为,晚上霜华要回不来,夜宿在医馆了呢。
霜华应下,又将婉曦送出了院子,才回过身来。
而婉曦,一路走着,看下人们又往自己身上投过来一些意味不明的目光,和如媚得势时是何其相似。
看来,她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了,没想到,那个林如青是草包,林如媚倒是会抓住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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