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留下他们吃饭,席靳川起初还有些不愿意,最后沈悦直接开腔了。
“你我母子变成如今的模样,我已经无能为力。不管是我太残忍,还是你太过倔强,我们都注定不能像普通人家的母子一样。我尝试改变我们的关系,但是我性格要强,习惯了命令人。而你心中对我有所怨恨,恨我剥夺你太多东西,这些……我心里都是明白的。”
“既然你我不能强求,但是我既然认可了这个儿媳妇,那我总要和林意搞好关系的。我喜欢这个姑娘,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对她耍什么心思。”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席靳川冷声说道,话语凉薄,带着翻滚汹涌的戾气。
他还能相信她吗?
这个手段残忍,亲手把他毁掉的母亲大人!
沈悦对上他戾气纵深的眸子,心头微微颤抖,觉得有些疼痛。
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是她教育不当,让他体会到人性的残忍,以至于不愿意再相信人。
如今,他能够全心全意的相信林意,找到自己的避风港湾,这是她非常乐意见到的。
只是……席靳川不愿意相信自己。
她捏紧了拳头,坐在轮椅上仰眸看着他。
虽然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身高上有着差距,但是她身上的气势绝对不弱于半分。
她深呼吸一口气道:“你没有权利质疑我,因为你还不够强大,你还斗不过我!等你什么时候能推翻我的政权,拿到董事会绝对的话语权,那个时候我自然对你构不成威胁。你想要去找的那些人,也会查到眉目的。”
“不想让你心爱的人身处危险之地,那就如同狼一般,撕裂你所有的敌人,不要有任何的留情。即便对面是我,威胁到了你,你也应该毫不犹豫。”
沈悦说这话的时候有一股狠劲,席靳川要想守住一些东西,那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席靳川闻言,薄唇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仿佛是地狱魔鬼勾魂一般。
他捏紧了拳头,如同松柏,如同山岳一般,屹立在沈悦面前。
即便面对自己的母亲,面对压在自己权力上方的最大董事,他也毫不畏惧。
他道:“那你可要祈祷我成长的慢一点,否则你想保护的那个人,我迟早揪出来撕裂个粉碎!你让我体会的痛楚,我也会在那个人身上,折磨一遍。”
说完,男人大踏步离去,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沈悦听到这话,背影都僵硬住。
这话……竟然莫名的让人心惊胆战。
她的背脊甚至冒出一茬冷汗。
沈悦听到了房门关上的声音,砰的一下,她的身子也随即软了下来。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但是她再次出来的时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下午,她难得主动提出和林意逛街。
席靳川闻言有些紧张的捏紧林意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沈悦只是笑:“你可以跟着,但是你却不能阻止。”
席靳川闻言唇瓣紧抿,像是一条冷线。
林意感受到母子之间争锋相对的气息,宛若针尖对麦芒一般。
她连忙反手握住席靳川的大手,安抚的说道。
“叔叔,我也想和夫人逛街,你就当是成全我嘛!”
席靳川听到她柔柔软软的嗓音,知道林意是想充当和事老。
他无奈的点头答应,道:“我让杨剑跟着你,给你当司机。”
林意闻言瞬间明白,杨剑绝对不是当司机这么简单,而是保护她的。
她就不明白了,他们明明是母子,为什么却这么仇视对方。
而且席靳川一直在担心夫人会伤害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儿子如此猜忌不信任自己的母亲?
她很想知道,但是也能感受到,这是席靳川想要遮掩但是却无法掩盖的秘密。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不痛快的事情,若是挑明,必然揭开了伤疤。
他既然到现在都没说出口,那她也不会强人所难。
每个人心中都用痛苦的事情,想要掩瞒。追根究底未必是一件好事,这个男人足够倔强,她若是窥探了,就等于揭开了他的痛苦。
他痛苦,不是自己乐意看到的。
她跟着夫人离开,席靳川送到了门口,视线是那样深邃。
夫人在车上只是问她这次旅途都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林意本来就是开朗的小姑娘,被长辈这么一问,话匣子立刻打开了。
“有啊有啊,叔叔竟然还会冲浪,而且技术可好了!带着我一点事情都没有呢!我们还完了海上飞翔,还去了暗礁林探险……”
林意一一说出来,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沈悦嘴角一直带着笑,觉得这小丫头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让人觉得非常美好。
听着她说话,都感觉是一种享受。
难怪席靳川会如此中意她,她的确很好。
难怪……能将席靳川从深渊中拉出来,让他动心,并且倾尽所有的想要守护。
她忍不住抓住了林意的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意意,阿姨和席靳川的关系你也看到了。席靳川如今取得的成就,全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剥夺了他太多权力。甚至,在他几次生死危难的时候,我都选择见死不救,所以他恨我猜忌我无法原谅我。”
“见死不救?”
林意本来还笑容满面的,突然听到这样沉重的话题,心都在微微颤抖着。
她所谓的见死不救,是什么意思?
“席靳川小时候遭受过绑架,那个时候我正掌管席氏大权,但是我毕竟是个女人,即便嫁给了席家但始终是外姓。我的娘家沈家虽然不在京都,在海外也有自己不弱的势力,而且混迹黑白两道,无论是海内外都要给点面子。集团内部有人对我不满,外面的人更是狼子野心,想要利用我这个妇道人家对席家做点什么。”
“对方冲着席靳川来,如果我不乖乖听话,那她们就要撕票。他们让席靳川给我电话,但是我却绝情的说不救。我明确的告诉过他,席氏永远比他重要!”
“后来席靳川虽然被救了出来,但……却高烧不断,足足昏迷了七日。此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孤僻冷厉,独来独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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