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好儿子……】
【保护好儿子……】
阮黎闭着眼,耳边不停回响着聂御霆的这句话。
她一直在做梦,梦里自己和嗯嗯依然置身火海,但房间似乎被一个温暖的透明罩子给保护起来了。
纵然外面火焰炽烈,她在这个温暖的罩子里总是安全的,不会被伤害的。
永远生活在这个罩子里就好了,她在梦里想。
嘶!
突然一阵锐痛从脚底传来,疼得她猛然睁开眼!
眼前是有些熟悉的灰蓝色大卧室,她正靠在聂御霆的怀里。
他抱着她,胸膛温热而宽厚。
原来刚才梦里梦见的温暖罩子,是他抱着她的感觉……
阮黎转过头,只见王医生坐在床尾,拿着镊子从她的脚底往外扒拉什么。
每扒拉一次,他就再喷些药剂上去,一次又一次,像是刀子一下又一下割在肉上。
嘶……
又是一阵钻心的痛袭来,疼得阮黎打哆嗦。
聂御霆抱紧她,“忍一忍。你踩在碎玻璃上了,很多碎片扎在肉里,必须全部清出来,否则会感染的。”
“好疼……疼!”
清创是最难熬的步骤,阮黎疼得额角直冒冷汗,嘴唇都快被自己给咬破了。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救出了她那片可怜的唇。
紧接着,这只手被递到了她的嘴边。
“咬着我。”头顶传来聂御霆闷闷的声音。
阮黎抬眼看他,还来不及说多余的话,又一阵刺骨锥心的疼传过来。
“呜……”
她真的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上,低低地呜咽。
聂御霆也闷哼一声。
手上的疼不算什么,他只恨不得她身上的疼能转移到自己身上。
于是下意识,又把她抱得更紧。
……
不知过了多久,碎玻璃终于全部被清了出来。
王医生累得满头大汗,阮黎几乎要疼晕死过去了。
稍微缓口气,她连忙问王医生,“我儿子呢?他怎么样了?”
“孩子吸入了一些烟气,但问题不大。他主要是受了惊吓,所以睡不安稳,我刚才给他开了一些药,刚吃下睡着了。这几天你让他多休息,多陪陪他。”王医生道。
阮黎点点头。
何止是嗯嗯呢?就连她自己也是噩梦不断。
王医生出去了,她也想跟着下床。
才刚动了动腿,就被聂御霆一把拉住。
“做什么?”他问。
“我去看看嗯嗯。”
聂御霆不允,“他刚睡着,你自己也伤着,明天醒了再看他也不迟。”
阮黎摇头,坚持要下床。
“不去看着他,我睡不着。我脚没事,玻璃渣取出来就行了,我踮脚过去。”
说着已经从床上溜了下来,光脚踩在地毯上就要出去。
眼看她刚消过毒包扎好的伤口被这样随意对待,聂御霆拧紧了眉头。
直接伸手抓住她,接着一个专业的单手反转擒拿,把她果断困在自己胸前。
“不准去!你好好待着!”他声音中有微微怒气。
以一个像是被绑架的姿势被男人困住,阮黎也有些气急,用力推开他后,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我只是想看看儿子,你不用……”
话音未落,她忽然觉得很不对劲。
怎么甩开他的手就像是甩开了一个没有生命力的物体似的?完全没有阻力。
抬起头,只见男人微微抿唇,像是在忍着疼。
而他的右手胳膊就这样直直垂在旁边,仿佛一个挂件似的……
阮黎倒抽口气,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你……你的手!”
聂御霆转过脸去,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自从回到私邸,他一直忙着安排王医生过来检查她和嗯嗯,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
等到确认她们母子俩没事后,他才想起自己刚摔脱臼的胳膊。
本不想被她发现的,结果还是事与愿违。
“没事,小问题。”他淡淡地回。
“什么小问题……你的手怎么一点反应没有!难道是……断了吗?”
阮黎看着他无力垂落的手,不知道怎么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也大概猜到了,一定是昨晚从楼上跌下来时,他为了保护她和嗯嗯,跌到了胳膊!
明明自己的胳膊出了问题,刚才居然还把手拿给她咬着,这是想让她愧疚到底吗……
越想越鼻酸,眼泪就像断了线似的,大颗大颗往外面滚,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我没事,傻丫头!”聂御霆沉下脸,一个跨步上前搂住她,“哭什么,小伤而已!”
“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阮黎哽咽着埋怨他。
原来不是被吓哭了,是关心他。
聂御霆勾了勾唇角,心中被莫名的情绪塞得满满的。
“不爱惜身体的何止我?刚才还有人,说要踮着受伤的脚出去,我看也是不想要这只脚了!”他挑眉,故意刺激她。
果然,阮黎抹了把眼泪,愤愤道:“我……我才不是……”
“嗯,你不是。我是,行不行?”
聂御霆低声笑起来,直接搂住她的腰,单手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
忽然双脚离地,吓得阮黎一声惊呼。
想让他放手,但又怕伤到他另一只胳膊,只能依着他躺了回去。
“你的伤王医生怎么说?他刚才怎么就那样走了?”她着急道。
堂堂一国总统,因为救她摔断了手。
这个责任,她是万万担不起的。
“他是西医,不懂这些。我派人去找骨科师傅了,脱臼而已,等会儿师傅来了帮我调一调,很快就好。”
聂御霆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
给她掖好被子,他这才推门出去。
很快,睡着的小娃娃被他抱了过来。
嗯嗯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睡得很不安稳,梦里都拧着小眉头,还时不时地哼唧两声。
看着儿子可怜巴巴的样子,阮黎心疼不已。
回想之前的事,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还好聂御霆及时出现,否则现在的她,要么是硬从楼上跳下去摔断了腿,要么是被困在房间里,还等不到消防队来,就被烟气给熏死了。
她死了不要紧,但是嗯嗯呢?
他才两岁,还没有看过这美好的大千世界,还没有开口叫过她一声妈妈!
就这样想着,心里又发酸。
“又哭,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爱哭了?”
调暗灯光,聂御霆坐过来,给她递上几张纸巾。
“桦枫呢?是不是已经都烧光了?”阮黎哑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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