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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很久很久以前,特别让人刻骨铭心的一件事,在很多很多年之后,被当事人不徐不疾的婉婉到来的时候,大概在当事人的心里,这件事已经是过去了,所以可以把某些伤疤,就这么回忆起来。
说起来,平等王说起这些事来的时候,脸上平静的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最后,他说完了,还叹了一口气,道:“都过去了,可是忘不了。看,神仙也有不好的地方,活得时间太久了,有些事忘不掉也是麻烦。”
我点点头。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都晚上10点钟了,这个时候,莫非是警局有重要案子?
平等王见我掏出手机要接电话,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那你忙,我先走。”
“等一下,我送你吧。”
这么个长者,我哪里有不送的道理。
刚走下楼梯间,平等王皱眉道:“什么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
我四处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啊,这里是新小区,物业也不错,每天都打扫得很干净的。
“有妖怪的味道。”
“不对啊。”
如果是有脏东西,我的铃铛不早就开始叫唤了么?
平等王笑了起来,他大概是读懂了我眼睛里的困惑,说:“你的铃铛,我凑近,它叫吗?顾冥凑近,叫吗?只是分别的问题,我们也都不是人。”
说着,他一步跨出门槛,看到黑夜之下,一个人站在那里,那黑色的斗篷,差点让我以为无脸男回来了,心里一缩,但是对方一开口,我就知道不是了。
无脸男的语气当中时常带有戏虐,而不是这种沧桑感。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这句老朋友我就知道是谁了,这老朋友肯定不是在叫我的!
当然是在叫身边的平等王!
平等王变了脸色,说:“你都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了,你又回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对方绕着我们转了转,然后似有若无的打量我。
我知道他大概要跟我说话,赶紧把目光移开,小时候,我不想被老师提问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干,不同的是,小时候是因为学习不好而造成的心虚,现在,是不耐烦。
“无脸男把你的头带了来给我,我本来想把它当成是标本摆一辈子的。”
啊呸!
再说一次,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你信不信?
看我瞪他,他得意的笑了,说:“不要这么激动嘛,他也不是歹意,就是收集到了一个稀罕的物事,自己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索性就放到我那里去了。要不是时常和他聊天,我还不知道这么多年,沧海桑田,发生了那么多事。时光无情啊,一眨眼的工夫,你都有儿媳妇了。”
他这话又是对平等王说的。
平等王换上了一副冷漠脸,顿时把表情调到了JPG格式。看来他是打算任凭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了。
齐侯大概是觉得这招儿不管用,开始放大招,凑到平等王耳边,道:“你当真觉得,顾冥那小子,真的是你的儿子?”
“你什么意思啊!”我忍不住了,上去拨拉他。
“放屁!滚开!”平等王的话言简意赅。
“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呢。”齐侯道。
平等王看样子也没有多少生气,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冷漠.JPG。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找鬼差来捉你了。”
“我还没有死,你该如何抓我?”
对啊,一个没有死的人,鬼差又该如何抓?
“你蔑视冥府,难道不该治罪吗?”
眼看平等王和这个神经病要在这里争论起来,而那神经病就是来找茬,我干脆吹了一声口哨。
这声口哨,就是叫黑白无常前来。
黑白无常来了,他们挽起袖子,准备动手,那人却吹了一声口哨,对平等王扔下一句话,道:“游魂区即将重新启动!”
说着,他的速度堪比刘翔,一下子就消失没影了。
而黑白无常,追了一会儿没有追上,也就悻悻的回来了。
白无常说:“他是兔子精吗?跑得这么快!”
“罢了,你们是追不上他的。”平等王开口,他摆摆手,说:“黑白无常,跟我回去。”
只不过,那个齐侯说的游魂区重新启动,是什么意思?
我一扭头,平等王已经走人了。
我啊了一声,那不是平等王年轻时候曾经清理过的地方,怎么又重新出现了?
我抓住手机,给顾冥发送了一条短信,短信刚发完,就看到一只白骨人手,手里捏着一封信,正朝着我飞来,眼看就要撞到我脑门上,我一闪身躲过,那人手落地,白骨烟消云散,而手里的那封信却飘到了我手里,上面写着:“明日午时,在缘来茶馆见面,不见不散。”
没有落款,但是我知道是谁。
不过,这个是真的给我的吗?
为何要我去密谈而不是去找自己所谓的仇人,我在这里又能扮演什么角色,起到什么作用呢?
刚这么想着,滴答一声,顾冥回复:“如果对方有事,答应即可。”
咦,明明没有在身边,表现得就好像是看到了一样。
我把信捏在手里,然后慢慢的撕碎,顺手丢进了小区的垃圾桶里。
回到楼上,我觉得又开始饿了,吃了半碗泡面之后,才爬上床,一闭眼,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中午,我披着自己的大衣,到了茶馆附近。
这茶馆,我曾经无数次路过,装修得富丽堂皇,我对于喝天价茶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兴起过到这里一游的念头,不过,现在嘛。
我到了二楼的包厢,看着齐侯正在嗑瓜子。
“喂!”我喊了一声。
“我不叫喂。”
“好吧。”我坐了下来,看着面前仅有的一盘五香瓜子和一壶茶,道:“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别告诉我,你是想要追求我。我可是嫁人了。”
“我知道你嫁人了。”对方很淡定。
“你也不要说,顾冥不是平等王的儿子,他们眉眼之间的轮廓和气质都很相像。”
齐侯的手微微一愣,然后声音降低了一个维度,道:“是吗?”
这句话,对他起作用了?
我赶紧点题:“我很忙。”
我忙得很,没有闲工夫,和这些该进青山医院的人闲磕牙。
“平等王那个位子,本来应该是我的。”齐侯这个时候放下了手里的瓜子。
我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抓向那碟瓜子,呃,已经被他给嗑光了。
“我不信。”我说。
“我知道你不信。我当时施法向天庭上表的时候,无数神仙,包括我尊敬的,甚至教过我法术的人,都在嘲笑我,说我一定是疯了。”
“哦。”我只能这么表示。
“按照当时的约定,谁先出清理了游魂区,谁就是天庭指定的阿鼻地狱的掌管者。”
“等等,你说什么游魂区,游魂区,那是什么地方?”
“你知道枉死城吗?”
我一愣,道:“知道。”
都是一些横死的人,在里面,带着怨气,带着对尘世的留恋挣扎着,苦苦等待着被审判的机会,而有机会去投胎的,不足枉死城是十分之一。
“那里,比枉死城还要凄惨。因为那些,都是些无主的孤魂,被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这样的食物链所操控,进去的都会渐渐蜕变成恶鬼。”
“可是当时冥府已经在了呀!”
如果冥府在,是不会有这么个地方出现的。
如果一群恶鬼集结在一个地方,数量庞大,而且攻击力很强,会出现什么情况?难以想象。
“冥府当时是在了,但是冥府维持自身运作已经人手不足了,哪里能希望他们抽出人手来整治这个地方呢?”
“那或许天庭可以啊……”
“天庭?”他背起手,鄙视的看我一眼,道:“那些人只会修仙炼丹,拨弄嘴皮子,搞什么风纪建设,到了正经事上,只有互相推诿。”
“呃……”
这样大喇喇的说天庭的坏话,好吗?
我叹口气,这足以证明一个真理:没有哪个政府和机构是完美无缺的,没有。
“可是,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现在的平等王抢走了你的功劳呢?”
“我当时和他一起进去的,本来我们两个通力合作,所以在杀煞这些事上都很顺利。唯独是有一次,我们是在那地方生火取食,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东西给我吃。”
这说起来不是挺好的吗?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类似灵芝一样的东西,我当时吃了之后就昏倒了。人事不省。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上天请功去了。”
见鬼,你是说,被自己的好友背叛了吗?
但是也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
我转动着茶杯,道:“虽然你把自己说的如此可怜,但是有一件事,你没有跟我提过,那就是你当时也喜欢顾冥的母亲吧?”
“这事儿……”他往后一靠,把身体靠在椅子背上,然后把两手枕在脑后,像是在天井里晒太阳一样,道:“成王败寇,我既然没有拔得头筹,当然也没有资格拥有她了。”
“那她去了哪里?”我带着一丝希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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