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翡，往后你来伺候我吧。”
翌日，等到小翡帮禁足中的江玉岫送去早膳后，许如仙就把她叫到了跟前，用温和但不容拒绝的口气如是安排。
昨天在冲动之下，许如仙向刘嬷嬷表明了自己对江玉岫的杀意。
这可把刘嬷嬷吓得不清，可没等她开口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她自己就已经想通了。
“杀不得，至少现在杀不得。”
“月儿才刚随他的长兄立下战功，还升了官，若是江玉岫这个时候暴毙，不正应了那句‘升官发财死娘子’吗？这句民间的笑谈照在为官之人的身上，可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了。”
“是！”
刘嬷嬷点头，“如果真发生了，普通百姓只会笑笑了事，但朝廷那些官员，还有他们的家眷，定会认为二少爷克妻。”
“靠着死娘子，才会升官发财，即便知晓他是因战功获得的升迁，也会在背地里传他闲话。”
“二少奶奶死不足惜，可二少爷受此影响，不值！”
许如仙已然彻底冷静，“况且她再惹人厌，也是侯府千金，江国夫人的亲孙女，她若死在我们院里，对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位老夫人跟佟府那位老太君一样，看似慈眉善目，实则手段狠厉，惹不起惹不起……”
许如仙摆摆手，“就让她继续当月儿的摆设正妻吧，咱们把她看紧点便是。”
刘嬷嬷却道：“我们看得还不够紧吗？人都关在屋里了，可还不是能在外面惹事。既然杀不得，那就钝刀挫肉，削掉她的锐气，再砍掉左膀右臂。”
“小翡！”
许如仙立马想到，小翡虽然不如死去那个小翠能来事，但作为江玉岫的心腹，留她继续在江玉岫身边，总能帮江玉岫干点跑腿传话捎东西的事。
支走小翡，才能彻底断掉江玉岫的左膀右臂。
而小翡在听到这个安排后，当即蹙眉，“可我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呀，要是…要是去伺候二姨娘你了，谁来伺候我家小姐呢？”
许如仙指了指身旁的刘嬷嬷，“眼下你家小姐正被禁足，用不了多少人伺候，就让刘嬷嬷暂时去照顾她的起居，等到国公爷准许她解除禁足时，我再重新安排人手去伺候她。”
“放心，不会亏待你家小姐。倒是小翡你……”
她骤然拉过小翡的手，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你就甘心如此吗？”
“我……”
小翡一时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许如仙眸光深邃，暗闪幽光，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小翠死了，你就不想着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一下吗？”
小翡一愣，摇了摇头。
此刻她的脸上一片茫然，既是对许如仙这番话的茫然，亦是对自己未来的茫然。
她只是一个自几岁起就被卖进临江侯府的丫鬟，不到十岁就去伺候江玉岫了，与小翠一道，在江玉岫的身边一待就是数年，她从没想过，将来会怎么样，也许会像府里的嬷嬷一样，终身不嫁，一辈子都在伺候一个主子。
也许这是身为一名丫鬟的最好结局。
可在小翠死去后，她隐隐觉得，会赴对方的后尘，可她却无能为力。
除了给小姐当丫鬟，她还能做什么呢？
“你今年十六还是十七了？”
见她一脸呆滞，许如仙捏了捏她的掌心。
小翡说：“已经十八了。”
“都十八了？真看不出来！”
许如仙讶然，随即又问：“那你家小姐可有为你安排婚嫁之事？”
“没。”小翡摇头。
“那…其他呢？譬如在她嫁人前可曾安排你或者小翠去给未来的姑爷当通房？”许如仙试探问。
这一问，就让小翡当场红了脸。
许如仙了然，旋即与身旁的刘嬷嬷对视了一眼。
“你觉得我家月儿如何？”
许如仙又捏了捏小翡的手，笑得和蔼可亲。
“姑爷…姑爷很好。”小翡结巴道。
刘嬷嬷笑了，“哪里好？你都没伺候过他？”
小翡抿了抿唇，想到那晚的事，脸更红了，声若蚊蝇地说：“就是…就是很好。”
刘嬷嬷立即看向许如仙，笑得别有深意。
许如仙解颐，轻拍着小翡的手，说道：“我就替你家小姐做个主，让你跟了月儿。”
“啊？”
小翡微一怔，“可…可姑爷不喜欢我，否则上次……”
“上次？”
闻言，再瞅着她那欲言又止的窘迫样，许如仙又与刘嬷嬷对视了一眼，然后轻声细语地对小翡说：“你告诉我，上次发生了什么？我替你做主。”
……
傍晚时分，当魏朗月下值回来后，就被刘嬷嬷带去了许如仙的房中，随即得知，母亲准备将小翡许给他做通房。
“不行！”他果断拒绝。
“小翡哪里不好了？模样清秀，乖巧懂事。”
许如仙对小翡夸赞一番后，又道：“你连卉儿都能接受，为何不能接受小翡？小翡虽不如卉儿那般对你至情至义，但也对你爱慕有加，你若能真心待她，她定会比江玉岫待你真挚。”
“难道多个女子爱你，不好吗？”
“不好！他们都不是我爱的人。”魏朗月决绝道。
“可你爱的人你终究得不到呀！”许如仙沉声提醒。
魏朗月捏紧了拳头。
“孩子……”
许如仙轻抚着他的胳膊，语重心长地劝道：“世间难得两全事，如果得不到爱的人，那就多找几个爱你的人。娘如果是你，便会如此，可惜…娘是女子，注定只能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了聊此余生。”
“娘……”
魏朗月看着母亲脸上的落寞神情，松开了拳头，握住了她的双肩，“日久见人心，我相信爹有朝一日，定会对你动情。”
许如仙笑笑，“这句话我也送给你，不管是小翡还是卉儿，相处久了，也许你会慢慢地对他们动情，让你忘记那个永远也得不到的女子。”
魏朗月敛下了双眸，在心里自问：真的永远也得不到她吗？
“好！”
少顷，当他抬起头时，已然下定决心，“儿子全听娘的安排。”
许如仙展颜一笑，“月儿，有你，娘无悔从前做过的事。”
魏朗月没有深究她话里的弦外之音，而是问道：“娘让小翡跟了我，是想断了江玉岫的左膀右臂吧？”
“聪明！”
许如仙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子，随即郑重其事。
“江玉岫再聪明，没人帮她做事，她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只要她日后别惹出大麻烦，我们魏江两家才能安心，你也才能平步青云。”
“等她收敛心性，再为你孕育子嗣也不迟，她为你生下的孩子，无论儿女，皆是江国夫人的重孙，临江侯爷的外孙女，贵不可言。”
“儿子懂了。”
魏朗月颔首，跟着说道：“今晚就让小翡来我房中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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