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话不应该是由我来说吗?”
转身看着背后自黑暗中现出身影的云飞扬,我答了他这么一句。
云飞扬的面色平常,我不知道他是否对我有出手的意思。在我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双手负于背后,双指并成剑来,他若有一些动作,我便立刻出手。我与云飞扬并未动过生死之手,所以我并不知其深浅,就像前面说的,事情要做最坏的打算。
云飞扬视线朝我的背后看了看,我背过去的右手,笑着道,“你想与我动手?”
“动不动手不能看我,那得看你。”我将这个问题又抛了回去。
但云孙扬并没有跟我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缠下去,他走过一旁,点燃身边牢房外的火炬。这让整个地牢显得更加通透明亮了点。
他目光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华尤儿,“你回来该不是为了这个女子吧?”
“我回来是为了我自己。”
云飞扬又笑了笑,没有回答,“总不可能是因为华温吧。”
“他本来可以走的,但是他却故意死在我的剑下,我想搞明白为什么。”
云飞扬负手而立,微眯双眼,“输了死去这很正常,这点毋庸置疑。你现在应该知道的是,人不应该有那么多好奇心的。就比如现在,如果你不为这点破事回来的话。可能你今天就不会死在这里。”
他一声响指之下,身边的地牢外的火炬全部亮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我走过这么长一段没人的路,但牢房里面却是全装满了人。
这些都是阴阳门里面最好的杀手,别说是你了,任凭他今日大罗金仙在此,也要命丧黄泉,对此你怎么看呢?
我到这时候是生了那么一点后悔,也真是愚蠢,竟然这么大摇大摆进来。但是我并不害怕。最起码,我现在在云飞扬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杀意。
云飞扬又是一声响指,这些人又如潮水一般隐匿了下去。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输了就得死。只不过华温选择的死去的地方不是在我这里,而是在你手里,所以你才会回来,明白了吗?”
听懂云飞扬这句话,我心里倏然一惊,心里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你的意思是说。。。。。。”
“不错,其实这次我主要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个所谓的盟主就任仪式,而是处理我与华温之间的一些私事。我想你应该明白是什么?不过呢,等不到我动手,他却先你之前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或者我可以这么说,你应该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栖凤楼救了你一命吗?怎么现在你们之间又变卦了?”
“这话你说来就没什么意思了,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他不过是借我之名,来坐实在不落的身份,倘若在栖凤楼里是我输了,阳主必然会掉头收拾他,到时候他也没什么活路。而我亦是如此。所以那时候一块共度难关不错,但都是形势所迫。之后到今日,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药神谷与盟主之位,我们都想要。而他连在你这块的事都没处理完毕,他又能拿什么跟我斗呢?所以说他输了,明面上是输给你,但其实也是输给我。”
我心中猛然一惊,忽然华温为什么最后是心甘情愿的死在我的剑下了。
云飞扬的目光跟我一道转向了在牢里靠着的华尤儿。
“华温之所以心甘情愿的死在你剑下,不过是想借你之手来想办法保住他的女儿罢了。”
云飞扬不错,我现在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华温在我说出要挟她女儿的话之后心甘情愿的自杀了。又明白了为什么华尤儿替他父亲挡这一刀的时候,华温并没有出手帮忙了。
“倘若我与华温之间的斗争是我输了,那么不落的权力会悉数交给华温,从药神谷开始,阴阳门。再加上我手中的权力,华温大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如果我赢了,你也应该明白会发生什么事儿了吧。不说别的,华尤儿必然是第一个死!”
我看了华尤儿一眼,她两眼呆滞,说不出里面藏有的是恨还是什么别的因素,只是就跟以前比,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目光之中一点灵性也没有。
“你现在明白了这些事?然后你打算怎么做呢。”云飞扬话中带有一丝嘲弄,“我觉得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参与到这次事件之中。”
所以你打算现在怎么做呢?这话听在我耳里,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想走,但是云飞扬会答应吗?我扪心自问。发现我这次回来得理由竟然是想为了华温的诺言,救华尤儿。对于这个发现,我心中实在是难以接受。所以站在原地踟蹰。
“你是不是想救她?”云飞扬指向牢房里的华尤儿,“仇人之女。不如兄弟我替你杀了他如何?”
还是那句话,我本以为华温是个狗熊,但是最后他死在我的剑下,那解脱之色。明显是在表达了我们两个之间的诺言。若我杀了他,则保护他的女儿不死。
“我要带她走。”
云飞扬脸上没有表情,点了点头,“我猜到了。毕竟你跟华温当众许了这个诺言,倘若你不来,倒不像了你。华温既然已死在你的手里,那你确实应该兑现你的诺言,将她的女儿保住,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觉得可能吗?现在你手里甚至连个武器都没有。”
我倏然一惊,上下一摸,的确温玉剑没有在我身上,想起当日,温玉剑应该是落在药神谷广场之上,而且我出来的着急,没有想到这一层。也没有从孙哲手里借过一把剑来,不过上下一通摸索之下,我却是将那把云飞扬赠给我的獠白牙拿了出来。
“至少还有它。”
云飞扬看到我手中的小白牙,目光凝聚,随后叹息,“我是真的想放过你。”
“我晓得。”
“那你走吧。”
“嗯?”我愕然,手中的匕首本来已经架在了胸前准备来一场厮杀,但是没想到云飞扬忽然给我说了这么一句,让我走?
云飞扬大笑,“怎么,难道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信了吗?”
“那华尤儿。。。。。。”
“也一并带走吧。你也知道,如果留她在这里,我不杀她,她也要杀我。不过你也要明白,她也可能杀了你。”
我没想到云飞扬可以这么痛快地将我放走,甚至还让我带走华尤儿,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随后才道,“我晓得了,多谢。”
将牢房门推开之后,华尤儿在其中抬起头看了我,并没有说任何的话,只身就走了出去。我紧随其后。正要离开时。云飞扬抬手将我拦了下来。
“你还记得我曾经在赏雨亭跟你喝的那三杯酒吗?”
“当然记得。”
云飞扬点了点头,“时至今日,你我再也不可能恢复从前,而我也再也不是你认识的云飞扬。我也只有一句话想送给你。。。”
“这杯酒后,自此你我恩断义绝。再见即是生死。”
云飞扬笑了笑,“不过我当初也说过要饶你一命,这次且就当那一次的诺言吧。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了。下一次,我肯定会杀了你!”
云飞扬说得十分坚决与肯定,搞得就像我会真的再与他交锋一样,我想这基本没有任何必要了,我的机会要离开不落本来就是要离开不落的,估计这辈子再见云飞扬的机会都不一定有。便点了点头。
云飞扬又道,“你知道大殿后有上山的路吗?”
“晓得。”
“在那上面,我给你放了两匹马,这样到岸边上船会更快一点。”
看着云飞扬脸上的笑意,我心中惊讶。实在压抑不住问道,“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未雨绸缪,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被教育这一点了。”
我叹了一口气,“华温与你作对,真是他的不该。”
云飞扬扯出一抹笑来,“若不是你,鹿死谁手,尚未得知,别再自夸了。趁早走吧。”
一步三回头,看着云飞扬负手而立,心中感慨万千。
初次相识。以为他是个富家子弟。再到云山城,是觉得他是一个毫无地位的傀儡二公子。再往下来,知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而今日,我才觉得他真的配得上不落盟主的称谓。
愿你我再不相见吧。心中默许了下愿望。转身便离开了地牢之中。
门外华尤儿背对我而立。看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飞扬说了,在后山顶上有两匹马,倘若你若愿意的话。我还有人在岸边等着,可以带你一起走。上了岸后。。。。。。”
“我不怪你。”华尤儿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真不怪我?我可是杀了你父亲的人啊。”
“但我父亲也是逼死你兄弟的人。”
华尤儿这话说得我哑口无言。这账能这么算吗?能这么算吗?
“我是你治好的吗?”
“不错,你体内的毒,与我颇有渊源,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不过你的确是我救的。”
华云儿点了点头,“那就谢谢了”
我现在看这女子的眼神都变了,有些惊讶。她既不像当初那般泼辣,也不像追杀我们时那么灵动。就跟旧友闲聊一样。很是平淡的在叙述一些事。“我们有缘。。。再见吧。”
“你不与我一起走吗?我朋友在外面。。。。。。”
“不用了。”华尤儿说的斩钉截铁,抬起头来盯着我。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了头。
她笑了笑,“我要回家了。”
“回家?”
“对,回问天王朝,我的家在那里。”
“哦,那救祝你一路顺风了。”我想半天想不到什么别的话来,只能说出这般尴尬的祝福语。
“当我们有缘再见的话,”华尤儿笑了笑,“我会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
我有些无语。这前面才说的不怪我,怎么现在下次见我面又要杀我,跟云飞扬学的吗?
“行。”
华尤儿听到我的回答,笑了笑,招了招手,迎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离开了。
我看着天边升起的浓郁紫气。神情有些恍惚。这里我要杀的人已死。但朋友兄弟也没了。心中也不是滋味儿,心中像是什么东西被抽空了一半。
兴许应该这么表达,仇恨都解决了,剩下的只有空虚。站在原地半天,最后是急躁地上下一阵摸索翻出来那本炼天诀来,长叹了一口气。还有许多事要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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