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婳飞快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
她不想让苏洛茵知道这件事,不然真的会有麻烦。苏洛茵比一万只乱嚷的鸭子还要讨厌,一定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过来讨好她,奉迎她,给她开很多诱人的条件,到乔以婳愿意把厉瑾之引荐给她为止。
她才不愿意这样做!
“乔以婳,你在哪里?你和谁在一起?”苏洛茵继续追问。
乔以婳一手掩着他的嘴,一手往上够手机,急得满头大汗。
厉瑾之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比让他说话还要让乔以婳为难啊!
她把他的嘴捂得更紧了,无声地央求他,别笑了……
厉瑾之终于饶过了她,把手机还到她手里。
乔以婳匆匆关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快被厉瑾之给整死了!她就不应该跟他上山,明天下山后,苏洛茵一定来找她。而她眼里利益大于一切,肯定会同意苏洛茵的交易条件!她了解自己,也了解苏洛茵,她甚至现在已经开始盘算明天见面之后要向苏洛茵提出哪些条件了。
突然,她的背僵了僵,猛然醒悟……他还抱着她呢!
“松手啊。”她撑着他的肩,慌乱地说道:“快放我下去。”
厉瑾之的头往下俯,慢慢地在她的嘴唇上轻触了一下。
都不算吻,就是轻轻地碰触了一下。
乔以婳要疯掉了!
这比亲吻更让她觉得心痒难耐!她甚至有一种现在就捧着他的脸吻过去的冲动……
她今晚没有喝酒,为什么会有这样疯狂的念头?
是风太冷的缘故,把她冻傻了,还是因为月亮太亮,把她的心晃晕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手指摁在嘴唇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能相信,锋利的乔以婳连接吻都不会。”厉瑾之终于让她双脚着地,食指在她的眉心上轻轻点了点。
“你会又有什么了不起?一张大嘴万人尝?”她嗤笑,掩饰着心里的慌乱,匆匆走回车前,“我要先下山了,车借我用一下,你让你的人给你开回来。”
“不借。”他淡淡地说道。
“你……”乔以婳又气又急,又羞又愧,连跺几下脚。
“过来坐下。”厉瑾之坐回去,语气更淡。
“不坐。”乔以婳顶了一句。
厉瑾之也不叫她了,拿着手机摁来摁去,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会儿,手机里传出了几个男人的声音。他居然在开视频会议!
乔以婳真的很佩服他,这些商业机密,他怎么一点都不避讳她呢?难道就是指望从她嘴里透露出去?好引众人上勾?
若真像她想的一样,那她就从方悦城的盾变成了厉瑾之的箭,还是一把工具。
这个认知,让乔以婳心情变得很糟糕。她坐在大青石上,考虑接下来要做的事。
她这两天动作很大,和方悦闹僵;去整了许东轲,惹了苏洛茵,气了苏越……她并不是没考虑过后果,而是她懂得在这些人中间制衡。
这些人的关系都是一环扣一环的,权衡利弊,最后都要看苏越怎么说。她让苏越出面,苏洛茵只能玩阴的。乔以婳不怕阴的,她怕现在就彻底撕破脸,她的翅膀还没有硬到可以和这些人统统闹翻的地步。她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徐小美这几个一直追随她的人着想。
所以,她现在绝不能成为厉瑾之的箭,她要在和厉瑾之这种奇特的关系里找到平衡点。
思及此处,乔以婳有些心凉。她毕竟过了为了感情不顾一切的年纪了,遇上厉瑾之,她做不到像徐小美一样,说一句“睡一次就死也甘愿的痛快话”,更多的是想如何和他相处,如何趋之避之。可能她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回纯纯的感情了吧?
人这一生,能单纯的爱几回?那些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奋战终身的女人,她们才是最勇敢的。不怕受伤,不怕心碎……
乔以婳觉得她伤一次就够了,多一次,她就会死。
她拧拧眉,果断去车上睡觉。不听他们谈什么事,她就不会打他们的主意,这样就不必把自己陷进他的局里。
躺在车后座上,她抱着双臂,不时竖着耳朵听几句。这是控制不了的习惯。他说的是他要收购的汽车集团的事,入股有好几家国外跨国大集团,还有国际大型私人银行的投资。
厉瑾之怎么突然瞄准了汽车行业呢?他之前的实体好像挺少的,一直在各个领域投资。
嘀嘀……
又有车上来了。
乔以婳坐起来,趴在椅背上看。
来的是一辆墨蓝色宾利越野,下来的女人挺高挺瘦的,戴着一副眼镜。
“厉先生,您要的文件都带来了。”
“吴律师,怎么这么晚上山?不是说明天签吗。”厉瑾之看了她一眼,接过了文件。
律师?是他带来的私人律师吧?能开这么好的车,一般的律师怎么办得到?
“明天来不及,刘伯交待过,晚上我必须处理完。”吴律师扭头看了看他的车,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两副碗筷,小声问:“您不是一个人吗?”
“怎么?”厉瑾之抬眸看她。
吴律师笑了笑,轻声说:“没什么。办好这些文件,您父亲所有的资产就全部转到您的名下了,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多少钱?乔以婳顿时来了精神,应该很多很多吧!
“厉先生,汽车收购案……”
“那件事有专人处理,你不必跟进了。下山吧。”厉瑾之签好字,把文件递还给她。
吴律师笑笑,恭敬地说了句:好的,明天见。
她回到车前,扭头朝乔以婳这边看了一眼。
乔以婳往下缩,没和她对视。这倒不是怕,而是不想让他的家人知道她在这里。他家人可不是吃素的,万一不喜欢这样的事,派一两个杀手来把她给咔嚓了怎么办?
吴律师很快就开车离开了,前后停留不过五六分钟。
乔以婳从车窗里偷瞄了他好一会儿,瞌睡虫渐渐爬上来,硬撑了一会儿,刚想倒下去睡时,只见厉瑾之突然站了起来。她吓了一跳,瞌睡虫往下坠了几寸,眼睛又瞪大了,紧盯着他看。
山风微凉,星辰满天。厉瑾之站在泛旧的护栏前,仰头看着天空,久久不动。
他在想什么?
他的背影为什么让人觉得这样寂寞?
一个拥有了全世界好东西的人,他每天都在想什么,还想吞掉谁?又为什么,要带她上山。
——
乔以婳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就爬起来老高了。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推开车门。
帐篷帘子夹到一边,他不在里面。
“厉瑾之?”她叫了一声。
脚步声从山路另一侧的树林里传出来,她转头看,厉瑾之抓着一把野花过来了。
唷,这是给她的花吗?
她要不要接过来?
她抿抿唇,准备扮一下高傲,不理会他的花。
厉瑾之过来了,从车里拿了只玻璃瓶,把花插进去,放到座位下,压根就没有给她的意思。
是不是看到她脸色不对,所以不给她了?
乔以婳只能装作没看到,过去帮着他收东西。两个人动作会快一点,她也赶着下山呢。
“你看到日出了?”开车后,她小声问他。
厉瑾之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看上去,他的心情不如昨天的好。是不是因为她占了他睡觉的后车座?可他还有帐篷呢?
一路下山,二人都不出声,直到到了半山腰,他突然停车,拿着那瓶花下去了。她楞了一下,眼睁睁看到他走向了山中一片小公墓前。
在推习火葬之前,这里早早就葬下了不少逝者。他去拜祭谁?
乔以婳没下山,远远地看着他把那瓶花放到一个黑色的墓碑前,再转身回来。
看来这花本来就是为故者准备的,而不是她。看来他上山的目的,并非纯粹为了看日出,也是为了这位故者。
“回去了。”他发动车,看了她一眼,“乔以婳,我告诉过你吧,你睡觉打呼噜。”
乔以婳的脸红透了,拧着眉不作声。用得着反复说吗?她以前又没有和人同床共枕过,她根本就不知道!
等等!
就算她打呼噜,她关上了门窗,而他在帐篷里,真能听那么清晰,难道她的呼噜声有那么可怕?那不是打呼噜,那是打雷啊!
乔以婳更囧了,咬咬牙,小声说:“没让你听,以后别喊我和你看什么日出。”
厉瑾之扬了扬唇角,手探过来,握了握她囧到不知道怎么放的手,低低地说道:“乔以婳,哪里像把刀?”
哪个女人想像一把刀,那不是被现实逼的吗?逼着自己把自己磨得锋利,去抵抗世间风吹雨打。谁不想活得像一娇嫩的鲜花,每天冲着太阳摇摇花瓣,美完一生。
“刀挺好的。”她拧拧眉,把手抽了回来。
她和他这样,真的不对。她自己的事还没处理好呢……就算处理好了,她又怎么敢靠近这样的厉瑾之?她自问当不了他掌心的鲜花,做不了柔软的柳枝。若不能像刀子一样活着,她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现实打成了一团烂泥。
——
刚刚开机,无数个未接来电的通知就涌了出来,大部分是苏洛茵打的。苏洛茵从来就是急性子,有事情一定要马上解决。
乔以婳决定先晾她一天。
徐小美她们在她家的小公寓前等她,保洁员昨天已经帮她把家里打扫干净了,水电也恢复了,从今天起,她住回这里。买房子这种事,太耗钱,她得先把钱用在新公司上面。
“哇,挺不错嘛。”徐小美换上鞋子,在家里转了一圈,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又老又旧的装修,没想到十多年了,装修看起来一点都不过时。”
“就是电器和床品需要换掉。”乔以婳推开卧室的门,看着空荡荡的床垫,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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