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床,照例给老板买街口的天津包子,提着包子回事务所时,反而被谭刃骂了一顿,一进门就黑着脸问我大清早去哪儿溜达。
我心说你个老母,就算是当老板也不能不讲道理啊,不是你说每天早上要吃天津包子的吗?老板让我天天买包子,我当然得规规矩矩买包子,怎么今天还被你找茬了?
正憋屈,他又道:“把门关上,今天不营业。”我郁闷的关了门,虽然嘴上不能和老板吵架,但心里骂个两句没关系吧?还营业……一个月就接了一笔单子,关门和开门根本没有区别好吗?
关上门后,我发现谭刃打开了位于东南方的一扇门。
我们这个事务所布局很奇怪,很明显是经过改造的。正对着大门的就是办公室,面积很小,剩下的分成卧室,周玄业和谭刃各住一间,我和另一个至今没露面的男性员工住一间,唐琳琳一间。除了办公室、卧室外,靠东南角还有一个隔间。
这个隔间很奇怪,周玄业第一天就嘱咐过我,没人的时候,整个事务所归我打理,但唯独这个房间我不能进去,因此这一个多月了,我也不清楚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此刻,谭刃让我关了店门,他自己就进了那个房间。
进去之后,他将房门关了,里面十分安静。我一边吃包子,一边盯着那扇门,心里如同有只小猫在挠一样。
包子吃完了的时候,谭刃还没有动静,我忍不住,猫着手脚走到门边,贴耳去听里面的动静。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里面十分安静,谭刃仿佛是进去睡觉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里面搞什么鬼?
这个房间到底是干嘛的?
这时,我目光扫到了门底的细缝,心中一动,便悄悄趴在地上,半边脸贴地,往门缝里看。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自然只能看到地板那一截。1
然而,当我看过去时,看到的却并不是地板,而是一颗眼珠子!
一颗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珠子!
“啊!!!!”那种感觉别提多惊悚了,我被那只眼珠子吓的魂都丢了,忍不住大叫起来,整个人连忙往后退。
这一叫,紧闭的房门便猛地被打开了,谭刃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我,这时我才发现,在他的脚边,蜷缩着一只纯黑色的猫。
刚才透过门缝和我对视的,应该是这只猫的眼睛。
这猫哪儿来的?难道是谭刃养的?我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了,居然不知道事务所里还养了只黑猫?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猫看我的眼神和其它猫不一样。
这话听着可能有些别扭,我书读的不多,也不太会形容,简而言之就是,别的猫看我时,我只会觉得是被一只猫看着,而这只黑猫看我时,我却感觉它并不只是一只猫那么简单。
这时,谭刃冷冷道:“好看吗?”
我摇了摇头,目光从猫身上收回来,暗呼糟糕。我这个老板脾气虽然古怪,但只要不犯错就很好伺候,可如果犯了错,恐怕就……
他继续道:“这个月工资扣四百。”
“老板,老板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下次肯定不会了。”我后悔了,好奇心害死的不止是猫,还有工资。
当然,谭刃这个人说一不二,我这四百块最终还是给扣了,就着爬起来的劲儿,我朝屋里瞟了一眼,忽然发现,那间屋子的装潢和我们外面的完全不一样,里面空间不大,看起来却古色古香,而且谭刃刚才似乎在里面烧香烛一类的东西,此刻房间里烟雾袅袅,还有一股檀香的味道迎面而来。
对角过去,还能看到一个神衾一样的东西,像是供奉着什么神灵,而那只黑猫,在打开门后,就立刻退到了房间深处,似乎很怕见生人。
这时我才意识到,那个房间很黑,黑色的窗帘,将光给挡的严严实实的,透出一种古怪的味道。
谭刃扣完我的工资,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道:“进来吧。”
我别提多难过了,要进这个门儿,四百一张的门票也太贵了。
进去之后,不等我多打量,谭刃将我推到了那个神衾前,不冷不热道:“来了就是缘分,给祖师爷上柱香。”说完,指了指旁边的香匣。
祖师爷?
哪门子祖师爷?
我知道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祖师爷,比如搞药业的,供奉药王孙思邈为祖师爷,学医的,供奉华佗为祖师爷,当法医仵作的,供奉宋慈为祖师爷,可……谭刃干的,勉强算个侦探行业吧,那他供奉的是谁?
这么一想,我便仔细去打量那尊祖师像,是个木质的黑色神像,和外面粗制滥造的神像不一样,这尊像十分精致,甚至表面有一层油光,就算是我这种没见识的人,也看出这东西不简单。
神像的造型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背上背着一把剑,左手托着一面古镜模样的东西,腰间挎着一个铜铃,是个真的铜铃。神像的脚下,一脚站立,一脚屈起,脚下踩了一个趴着的鬼怪!
谭刃是个不苟言笑却又很严谨的人,上香有上香的讲究,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但他不许我胡乱敬香,因此在上香前,还给我讲了一通规矩。这一通话,算是我们有史以来交流最多的,我听完后才深深感觉到,为什么中华被称为礼仪之邦。
这上香的讲究太多了。
比如,首先的遵从神三鬼四的规矩,给死人上香和给神灵上香,规矩完全不一样。其次,又讲究左右中,不能一股脑胡插下去。烧香的时候,如果有火苗不灭,只能用手扇,不能刷、甩,更不能用嘴去吹。
吹死人的香叫‘渡阳’,吹神香则是大大的不敬。
上香时,拿香的方法、高度也都有讲究,按照谭刃说的方法上完一炷香,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对于鬼神这回事,我和大多数人一样,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属于半信半疑的状态。因此,上完香后,我便忍不住问道:“咱们供奉的是哪位祖师爷?”
谭刃却没有回答我,目光静静的看着我刚才插上去的香,看着看着,他眉头皱了起来,双眉间深深的形成了一个川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香烧的挺好的,也没有灭,我想不出来他怎么突然变脸了。
不过我也没兴趣去研究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心思,见谭刃不理会我,便自顾自的打量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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