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衿直了直腰身,将双手置于腿上,认真地说:“我自入了京城,见识了这京中的繁华,也看到了一些人的凄凉。”
“同样是一两银子,只够高门贵族餐桌上的一碗蛋羹,却够穷人吃饱一个月。”
祁承翎微微低头,摩挲着手指听着秦子衿的话。
他早就知道,这是秦子衿与旁的富家千金的区别,她眼里不只有荣华富贵,还有人间疾苦。
她会担心城外的灾民,也会忧心受压榨的村民,她同那些站在金銮殿的朝臣们一般,忧国忧民。
“京中高门贵族多的是做善事的太太、夫人,可钱花出去了,博了个好名声便没了声响,那些穷人还是继续穷,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依旧游荡着,我建福苑,不仅是想帮这些人,也是想证明这样的方式能够真正的帮到大家,届时呼吁那些有善心的富人也这般做,帮帮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和老人。”
秦子衿对上祁承翎的目光,“表哥以为,此法可行吗?”
祁承翎瞧出秦子衿的真诚,故而认真回答道:“此法在设想是好的,但若推行起来,定有许多难度。”
秦子衿点点头,目光诚挚地看着祁承翎,愿意听他细说。
祁承翎倒也不藏着,直接说:“其一,人心难测,你收在福苑的那些人,当下温饱不足自然满足,可若是日后大家能够出去赚钱,必然就会有财富差距,届时,有钱的那一部分人真的会愿意把钱财拿出来给大家用吗?”
秦子衿眨了眨眼睛,认可祁承翎的这一说法。
“其二,福苑以孩子居多,且这些孩子才是福苑日后的希望,但若想他们出人头地,光让他们长大是无用的,还得有门吃饭的手艺,这读书习字虽是正道,却也不是人人合适,还得另谋它法。”祁承翎又说。
“再三,想要呼吁高门贵族拿钱建福苑,光是福苑建好不够,还得有公信力的人出来带头。”
“没有了?”秦子衿扑闪着眼睛,期待地看着祁承翎。
“我暂时只想到这些。”祁承翎说。
秦子衿顿时大喜,“表哥果真聪慧,想得比我长远,日后我便朝着这三点努力,若是将这三点都办到了,必然能将此事办成!”
祁承翎看着欣喜的秦子衿,不懂她为何会如此相信自己,瞧她壮志酬筹的模样,祁承翎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好好研究下如何建好福苑。
而秦子衿却乐呵呵地在想,此法果真有效,祁承翎分析福苑发展的时候思路清晰,目光长远,虽没什么建设性的建议,但却考虑的十分周道。
若是多几次这样锻炼的机会,他的策论水平必然能够提升。
八月初的时候,秦子衿终于修好了诗经《风》卷,看着焕然一新的古籍,秦子衿异常高兴,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起,搂在怀中出了府。
先去亦明书局换了身男装,然后一个人去了古董街。
闫久青许久不见秦子衿了,却还是在秦子衿进门的那一刻就将她认了出来。
“小公子!”闫久青大喜,“家父叨念多日了,可算是将您盼来了。”
秦子衿赶紧一拜,“早该来拜访闫大师的,只是近来家中有些事耽搁了,闫大师可在店内?”
“在后院呢!”闫久青赶紧招呼秦子衿进后院,直接关了店门,今日不是大集,也没什么客人。
店后有一处十分大的园子,园子里凌乱地堆着各种石头、雕像、盆栽等等,看着杂乱无序,秦子衿却瞥见了好几件值钱的物件。
可见这闫家也是个不缺钱的,如此宝贝,就这么赤裸裸地丢在院子里。
传过一道长廊,闫久青带秦子衿入了正厢,屋子里的摆设更是杂乱。
不似常人府上堂、厅、室的设置,进屋就是一排高及屋顶的架子,架子上摆着各种文玩、古籍等等,右转则是暖室,秦子衿注意到这暖室的窗户很特别,是少见的双层窗户,外面一层糊了窗户纸,如今大开着,里面的一层却是密密麻麻的细小格子,既能叫风进来,形成对流,又不至于风速过大,这设计倒是有些类似于晒葡萄干的阴房。
这是一处风干纸张的好地方!秦子衿这般想着,又细细瞧了瞧四周的设计。
“家父在里面。”闫久青抬手继续引路。
秦子衿点头,跟着闫久青往里走,一般人家的房屋,越往里走越暗,秦子衿却险些被眼前的光亮晃到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出了屋子。
最里面这间屋子又宽敞又明亮,除了两边巨大的窗户外,秦子衿还注意到屋顶有好几片透明的琉璃瓦。
“爹,您瞧是谁来了?”闫久青兴奋地喊道。
埋头于书案的老人抬头起来,瞧见秦子衿后,脸上立马起了笑意。
闫久青无奈地笑笑,识趣地退到屋外去。
秦子衿也收回了四周打量的目光,上前朝着老人一拜,“晚辈见过闫大师。”
“少来这些文绉绉的,可有带什么好东西来给我瞧瞧?”闫大师摆摆手,示意秦子衿不用行礼,然后放下手里的工具,绕出桌案,“近来可修了什么古籍?”
“自得了闫大师您的一套工具,确实如鱼得水,修了不少古籍,近日刚修好一本,特意带来请您瞧瞧。”秦子衿说话间将怀里的包裹拿出来,拿出新修好的诗经《风》卷双手递上。
闫大师看到她手里的书籍时便愣了一下,立马伸手拿起,先是打量一番前后,又小心翼翼地翻开至内侧,一脸惊喜地问:“你这书是哪来的?”
秦子衿不敢在闫大师跟前提修书赚钱的事,便道:“帮一个朋友修的。”
闫大师顿了一下,然后又道:“这可是汉武时期的古籍。”
“我知道,所以才拿来给您瞧瞧啊。”秦子衿忙说,明知道闫师伯是个厉害人,秦子衿可不敢随便拿东西来糊弄。
闫大师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诗经,忽然对秦子衿的身份好奇起来。
这小公子知道这是汉武时期的《诗经》,却不知道这《诗经》如今只剩下这么一套,由当今皇上收着。
这小公子却说“一个朋友”,他与皇帝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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