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面对那些大家闺秀的时候,她都抱着一种蔑视的心态。心中想着父兄画过的大饼,对那些贵女们很是不屑。
若有一天她做了公主,这些受人追捧的贵女还不是要转过头去追捧她。
可惜,富贵还没到来,灾难就先到了。除了她和承恩伯夫人,家中的其他女眷都不清楚承恩伯的谋划。
但府里人心惶惶了一天,那些不知情的女眷也慌乱起来。
周萌踏出主院便有些撑不住:“母亲,咱们家……”
承恩伯夫人倒是淡定,不以为然的拍拍女儿的手:“想开些,左右咱们已经享了这么多年的福了……”
周家经营了几百年,即便如今渐渐淡出朝廷,但百年老树,盘根错节,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寒门举子对抗得了的。
然而,他更抗拒不了的,是巨额的财富。
荀倩霞脸色越来越冷:“周家逼你不往朝廷上报他们的罪行,难道也逼着你收了那些金银。从你督察府抄出来的家产竟然有几百万两之多。”
荀倩霞快要被这些人呕死了,她只知道国家穷,百姓穷,原来银子都进了官员的口袋。
想想为了应付雪灾,她忍气吞声,厚着脸皮去求那些商户。好不容易才求得了几十万两银子,化解了那场危机。
可刘雨和仅仅是一个四品的监察御史,就占了几百万两家产。荀倩霞难以想像,看着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之时,这些所谓的官员是如何心安理得的继续过他们的富贵日子的。
越想荀倩霞就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把刘雨和杀之而后快。
刘雨和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一沓沓账本,脸色灰败,一屁股做到地上:“长公主饶命,微臣起于微末,而周家则是繁衍了百年的大世家。微臣对于周家,就如同蜉蝣撼树。如何能于之抗衡,求长公主念在臣是出于无奈,饶臣一命。”
“哼,饶你一命,本宫若是饶过你,如何对得起那些被周家剥削,日日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们。”
荀倩霞冷笑连连,又觉得刘雨和的比比喻很是形象。但这并不能为他自己脱罪:“督察御史刘雨和,为官不良,监守自盗。判斩刑,于三日后在午门问斩,家产全部充公。”
刘雨和绝望的瘫在地上:“微臣死不足惜,但微臣的家人是无辜的,还恳请长公主饶过微臣的妻儿。”
荀倩霞笑着颌首:“本宫不会要了他们的命的,本宫要他们活着,尝一尝颠沛流离,穷困潦倒之苦。也算是为刘大人你赎罪了。”
荀倩霞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无辜的人,刘雨和的家人就算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她们吃的穿的住的哪一样不是从百姓们身上收刮来的。
既然有他们享福之时,自然也就有他们受苦之日。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刘雨和还想求,金吾卫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捂了嘴拖了下去。
发落了刘雨和,荀倩霞盯这桌子上的厚厚的一沓账本,脸色阴沉。刘雨和还不算蠢,做事知道留下证据,也不至于给别人背了黑锅。
荀倩霞翻过账本,叫了啸风来:“你亲自带人走一趟承恩伯府,把承恩伯带来问话。”
啸风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带着人去了承恩伯府。金吾卫的常年带着面具,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单丛啸风的面具就能看出来他是金吾卫的首领。
承恩伯惨然一笑:“能劳动金吾卫的首领大人亲自过来拿我,周某何德何能。”
啸风不打算同他寒暄,况且金吾卫也从不与人寒暄。因为金吾卫的寒暄,只怕一般人受不起。
“伯爷请吧。”
周應悻悻的挥挥手:“走吧!”
承恩伯一走,周家众人就如同失去了主心骨,周萌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淡定。短短一日的时间,她觉得仿佛过了一辈子之久。
只要承恩伯还在府上,她就能安慰自己,这只是误会。是京中其他人犯了事,全城紧严也不是因为发现了周家的筹谋。
可现在金吾卫都上门拿人了,她又如何能骗自己。
承恩伯一走,周家的女眷就哭成了一堆,周夫人厌烦的蹙蹙眉:“哭什么哭,又不是生离死别了?”
“老爷被金吾卫拿去,和生离死别有什么区别。”
尽管这些姨娘们一直窝在院子里,却不代表她们不知道外面的事。
“夫人说得轻松,可定国公府的例子就在眼前。那定国公府的先祖可是随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可沾上一个谋反的罪名,还不是说倒就倒,而且还倒得很彻底。”
周夫人脸色剧变:“你闭嘴,定国公府是因为谋逆才被抄斩的,周家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金姨娘不屑的瘪瘪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夫人还说这些场面话做什么。咱们也算是承恩伯府的老人了,这些年周家就顾着繁衍后代了,随着子孙越来越昌盛,承恩伯府的祖产就越来越少。
可这些年承恩伯府的吃穿用度却一点不差,那些花用的银子是哪里来的?虽然老爷不会于妹妹说,但妹妹也不是不省事的,多少能猜出一些来。”
周夫人面色不虞:“你倒是说说,府上花用的银钱来自何处?”
金姨娘掩嘴轻笑:“妾身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也知道,绝对与咱们府上的灾祸脱不了干系。”
周夫人脸色越来越黑:“够了,金氏你休要胡说八道。不要以为自己读过几天说就见不得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东西都敢揣测。
现在老爷不在府中,你休要胡言乱语乱人心智。”
周夫人心里发苦,周應这一进宫,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虽然周家是百年世家,根深叶茂,宫里那位可能不会灭了整个周家。但承恩伯府这一支八成是逃不了了。
金氏也不在意周夫人的蔑视,左右一直以来,这个正房夫人从来都没看得起过她们。
“姐妹们都回去吧,把各自的积蓄都带上。最好是银票或者是碎银子,在中衣上缝个口袋,能带多少是多少。”
定国公府抄家的时候,她可是叫人打听过的,她们这些女人家,就算不用跟男人一起上断头台,也是逃不了一个被发卖的下场。
而发卖出去的人,连身上的华服都不能再穿。只能身着中衣,被像拴猪崽一样的拴着游街。现在与其想这些,还不如多藏些银子,不管是发卖还是流放,都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周夫人对金氏这个安排倒还挺钦佩,果然是读过几天书的,比起其他姨娘来,看事情也看得远些。
周萌看着一个姨娘指手画脚,心中不忿:“不过是一个奴才,什么时候承恩伯也轮到你当家了?父亲只是被金吾卫带去问话,还没说怎么处置呢,你们就忙着分家产了!”
周萌这个大小姐平时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此时她发了话,那些正准备回去收拾细软的姨娘们也不敢动了。
金姨娘不以为然的笑着催促道:“姐妹们快去收拾藏银子啊,还愣着干什么,等金吾卫来抄家啊。我可告诉你们,金吾卫抄完之后,可没有你们的了!”
周萌被金姨娘的态度气得脸色铁青:“好啊,金姨娘长本事了,周家还没倒呢,你就想着为自己找出路了。”
金姨娘皮笑肉不笑:“大小姐说得是,这周家肯定是不会倒的,但伯府嘛,就说不定了。妾身现在忙着为自己寻后路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依大小姐这么说,咱们不自己为自己寻条后路,难道还等着被流放或是发卖的时候由大小姐出面保我们大家?
只怕大小姐这朵娇花,承担不起这样的辛苦……”
话毕,金姨娘也懒得再去周萌痴缠,这个大小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与她拌嘴没什么好处,与其置这种不必要的闲气,不如去多藏两张银票。
看着金姨娘扭着腰肢离开,周萌气红了眼:“母亲,你也不管管,平日里,她们哪敢这样嚣张。你看看那金氏,现在连我都不放在心上了!”
平日是平日,平日承恩伯府虽然不算最富贵,但在京城里也不是最差的。那些姨娘们享受着周家的庇佑,自然不敢与她这个当家主母呛声。可现在不痛了,承恩伯府要倒了,给不了她们庇护了。
人性薄凉,这些姨娘们进伯府是为了享受荣华,如今荣华没了。她们又哪里还会在乎什么规矩,什么夫人。
周夫人觉得疲累不堪:“好了,你也回去藏些碎银子吧。真倒了那一天,也可以给自己留条退路。”
周萌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娘,你怎么也说出这种话来,什么藏银子,什么留条后路。难道你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伯府倒了吗?”
周萌这十几年来,常常跟在苏沁颜身后跑,对于苏沁颜的野心一清二楚。在苏沁颜的熏陶之下,她的野心也渐渐的长了起来。
所以知道父兄所谋之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惶恐,而是兴奋。这些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在幻想着有一日当上公主,成为大齐最尊贵的闺秀。
不管是郡主还是丞相千金,见了她都要乖乖下跪。可如今呢,她连一天公主都没做过,伯府就要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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