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三人身处的洞穴里面,沉默寂静的可怕,就连本该有的呼吸声似乎都完全消失了,沉闷压抑的气氛,在空气之中流淌,这一切,都需要小灰炭去开口打破。
“我……”
细若蚊吟的声音,从小灰炭死死低着的头下面流出,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重新流动起来,叶尘和红莲都是松了一口气,发出轻微的喘气。
“害……害怕……”
声音依然是断断续续,带着一股哭腔颤音。
“如……如果不……不做些什么。不……不赚钱的话,爸爸……妈妈……会不会……会不会当我是负累……会不会……呜呜……会不会……觉得……觉得……呜呜~~觉得……我是麻烦……把……把我卖掉,呜呜呜~~~”
说到最后,小灰炭终于哭了出来,本以为昨晚已经哭竭的泪水。一滴滴从脸颊滑落到花盆上,打在花瓣上,不断晃动的花朵,就如同小灰炭此刻的心情一般,充满了彷徨不定。
“真是个笨蛋……”
听到小灰炭的解释,叶尘和红莲同时呼出一口气,又同时心疼不已。
原来两人所苦恼的原因,是那么简单,小灰炭只是害怕两人觉得她没用,认为她是拖油瓶。害怕因此被两人抛弃,仅仅是那么简单而已。
只是从未经历过这种生活的叶尘和红莲,都无法理解小灰炭这种想法,才会一直烦恼,一直胡思乱想,将简单的原因复杂化。
“谁说我的小灰炭没用来着?”
叶尘深呼吸一口气,将搂着的小灰炭抱起,调转一个方向,让她正对着自己。然后用大手完全包容着她那瘦弱脸颊,将她的脸庞抬起,凝视着那双隐藏在刘海后面的双眼。
“听好了,小灰炭。爸爸妈妈……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小灰炭,如果没有小灰炭的话……我们此刻的存在就毫无意义,对于两人来说,只要看着小灰炭健健康康的成长,快快乐乐的生活。就是一种幸福,知道吗?小灰炭并不是没用的,你是我们最宝贝的女儿。”
或许,这番话说的有些含糊,因为不想欺骗小灰炭,但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许其中有欺瞒的成分。
但是,叶尘和红莲对小灰炭的感情,却都是真的,仅仅是几天的相处,这个可怜而又坚强的女孩,已经彻底打动了两人的灵魂。
哪怕是一向冷漠的叶尘,在看向小灰炭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生出某种名为父爱的情感来。
“真……真的?”
仰着头,小灰炭用那胆怯的目光,投过来软弱无助而炙热的探求之意,就仿佛是刚刚啄开蛋壳,破壳而出的雏鸟,勉强睁开它那尚且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撒娇渴望意思的小心翼翼目光,打量着站在自己眼前,散发着温柔亲切气息的大鸟一般。
或许的确如此,以前的她,都是怀着对外界胆怯和恐惧的心情,就仿佛将自己关在蛋壳里,独自在黑暗封闭中活着,而现在,则是首度将蛋壳给啄裂,去尝试着回应两人在外面的呼唤,尝试着去适应外面的光芒。
老实说,因为留给两人的时间并不算多,所以,对于要在如此迫切的时间内,以强硬手段打破小灰炭的心房,虽然是迫不得已之下的办法,但其实心里一直没有底,这样做,会不会适得其反,反而更加伤害到小灰炭,让她更加封闭呢?
直到现在,这一刻,叶尘才真正放下心中的大石,看来,自己的做法并没有错,虽然在短短时间内就将小灰炭给弄哭了两次,自己也是心疼自责的满地打滚,算是恶有恶报,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现在这般,小灰炭已经踏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当然是真的,再说,小灰炭现在不是帮爸爸照顾这些花吗?怎么就没用了,真是个小笨蛋。”
叶尘稍微用力揉了揉小灰炭的头,将她一把抱起转着圈圈,跨过了这个最大的难关后,现在的心情真是舒坦痛快地不行,只觉得以后的生活那是一片光明,脚步都轻飘飘起来。
“怎么,不相信爸爸?”见小灰炭还是一副呆呆的表情,叶尘故作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小灰炭连忙以将脖子扭断也在所不惜的力度,拼命摇着头。
真是的,就算是解开了这个心结,也还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以前那对恶父恶母,究竟是怎么样对待小灰炭的?说不定就连小灰炭“没有用就要被卖掉”这种想法,都是托得那两个混蛋的福。
叶尘暗地里咒骂着小灰炭以前的父母,虽然这或许只是自己的猜测,但有一点可以从小灰炭平时的举止中得到绝对肯定。那就是那两个人,对小灰炭的态度绝对是恶劣无比,说不定就是把她当做是负累一样嫌弃和打骂。
“啊——!”
回过神来,耳边突然传来小灰炭的惊叫声,叶尘连忙看着小灰炭。发现她正看着红莲那边目瞪口呆。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叶尘看到了哭笑不得的一幕。
和叶尘一样,因解开了小灰炭的心结而开心无比的红莲,在那一个人瞎兴奋和欣慰的擦着湿眼角,但是她手上抓着的锅。却还在不断溢水,已经将半个洞穴的地面打湿了。
看来,就连做苦艾粥都成了妄想。
小灰炭敏捷无比的从叶尘怀里跳下来,接过红莲手中的锅跑出外面,将多余的水倒掉,叶尘跟上去,站在红莲旁边,看着小灰炭急急忙忙的样子,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真是个没用的母亲。”
叶尘在红莲脑门上弹了一下,出乎意料,这笨蛋丫头只是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
有一刹那,叶尘被红莲脸上露出的彷如圣母般的温和笑容惊呆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昨晚睡觉的时候,这丫头被某种东西给洗脑了。
难……难道说!
叶尘突然震惊地打量着红莲。
难道说,这家伙除了在人前装成熟和在熟人面前腹黑毒舌的爱好以外,竟然还有贤妻良母的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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