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嚯，你真的自己一个人来了。”纪融天早早等着，他的身边也没有人。
这是一家门面没有名字的私人会所，不知道的人路过也不会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有知道的人才进得来的安全地。
中式的复古设计，看起来十分神秘。
纪融天所订的厢房很宽敞，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显得略微空旷。
纪云宸皱了皱眉，但还是信步走进去。
纪融天似笑非笑，然而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他喝了一口茶，才示意纪云宸坐下，但纪云宸没坐，他就站在纪融天面前，面色冷峻。
“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直说，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纪云宸开门见山地说，他不认为有必要和纪融天虚与委蛇。
纪融天缓缓将茶盏放下，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住。
“我说过我是来向你讨债的，但我不会让你还得太轻松。”
慢条斯理说着，语调却没有半分感情。
纪云宸听得微蹙眉，他敛眸盯着眼前这个和五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甚至更年轻的男人，胸口翻滚着一团怒火。
他以为这个男人早就已经死了，没想到却像鬼魅一样阴魂不散。
当时纪融天身世被曝光后，纪家其实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但后来纪融天所做的事情，纪云宸同样不会原谅他。
与其说纪家单方面对不起纪融天，不如说这件事情本就是双向的。
只是仇恨有深浅的区别，纪云宸并没有像纪融天那样那么恨对方。
然而，仇恨确实是可以激发的，也很容易激发。
一个乔晨曦，足以让纪云宸黑化。
只是纪融天不知道，纪云宸其实还有另外的打算。
“你有什么牌就亮出来，遮遮掩掩算什么本事。”纪云宸冷冷瞥着纪融天，表面不动声色。
时隔五年，纪融天的基本样貌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整个人的感觉却已经完全不同。
他能针对JS做这么多事，足以见得纪融天这五年来，并没有歇着。
“哈哈哈。”
纪融天却突然放声笑起来，边笑边摇头。
“呵呵。”末了，纪融天倏而转为冷笑，“纪云宸，为了补偿乔晨曦，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纪云宸皱眉，他从纪融天的表情和语气里都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
他很警惕，不会轻易跳入对方所设的陷阱中。
“我要如何补偿，是我的事情。”
“是吗，但恐怕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可以现在就试试，你的电话，她还会接吗？”
纪融天笑得十分血腥，乔晨曦的手机握在隐藏在后面的小弟手中，这个电话，纪云宸不可能打得通。
“怎么，你不敢试，还是不想面对现实？”见纪云宸没说话，纪融天趁胜追击。
他嘴角止不住扬起嘲讽的笑容，宛如在看一个败者。
纪云宸则是眉间深锁，周身都往外散发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半晌，他开口说道，“我不会随便打扰她。”
纪融天嗤之以鼻，“现在才来扮好男人？你不觉得为时过晚吗？纪云宸，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赌什么？”纪云宸沉声反问。
纪融天微妙地咧开嘴，脸上虽然露出的是笑容，但眼神背后所藏着的，却是深渊一般的黑暗。“就赌，乔晨曦究竟会听谁的。”
纪云宸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纪融天这时候提出这种赌约，完完全全是在占便宜。
但是，纪云宸却点头了。
“好。”
纪融天反而吃了一惊，他很诧异地望向纪云宸，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纪云宸却很快凉凉再接一句，“赌注是什么？”
感觉到纪云宸的蔑视，纪融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如果你赢了，我就把这个女人还给你。”
眼中沉淀着戾气，纪融天将这句话说出口，就一定不会让纪云宸如愿。
纪云宸却是不疑有他再次点头，“如果你赢了，任君处置。”
纪融天敛眸，他不善地盯着纪云宸。
虽然这个答案是他想听到的，但获得如此顺利，反而让纪融天有所顾虑。
但他说出口的却是，“痛快，以前我就欣赏你这点，但同时也讨厌你这点。”
纪云宸却再没有耐性，他和纪融天本身就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不是因为乔晨曦，纪云宸可能会干脆和纪融天的势力硬刚。
可是，他现在的死穴紧紧捏在纪融天手里。
纪融天究竟是否只是将乔晨曦当做一枚棋子，这是目前纪云宸最想确认的情报。
因为是与不是，可能会改变许多东西。
但是纪云宸不能犯任何风险，因为代价是乔晨曦，他耗不起。
“是吗，我倒是从来没喜欢过你这个所谓的‘大哥’。”纪云宸很不客气回了一句。
眸光流转，纪融天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微微皱了眉。
“嘴上逞强谁都会，多说无益，不过你现在还没有和我打赌的资格。”
纪融天忽然话锋一转，纪云宸眼底刹那泛起寒光。
“出尔反尔？真不愧是你的风格。”纪云宸揶揄了一句。
纪融天却无所谓般说道，“反正我们互相看不顺眼，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只是，乔晨曦是在我手里，我们之间注定不会是平等的对局。纪云宸，要和我打赌，你需要先买入场券。”
“……”纪云宸缄默，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开始就觉得纪融天提出赌约有点自信过头。
“怎么，这样就不愿意了？也不过如此嘛，纪云宸。”纪融天视如敝屣。
“咚咚。”
这时，厢房的门被敲响。
纪融天面露不悦之色，“谁？”
“尊敬的客人，打扰了，今天老板每个房间都送一壶自酿的米酒。”
“哦，进来吧。”
纪融天默默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与此同时，伺应生小心地推门而入。
纪云宸就站在厢房的正中央，他侧头看了一眼戴着口罩几乎全副武装的伺应生，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伺应生手上拿着一瓶晶莹剔透的酒，没有标签，没有任何多余的坠饰。
将酒放到桌子上，伺应生一直微俯着头。
纪云宸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多留意了一秒，看出对方的衣服似乎大了一号。
伺应生送完酒便低着头要退出去，却在这时，纪融天喊住了她。
“站住。”
伺应生背影微僵，将头垂得更低，仿佛捏着嗓子一般问了一句，“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怎么没见过你？”
纪融天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特别已经在这种踩出一脚便不可能再回头的情况下，他会更加谨慎。
伺应生明显被吓住，瑟瑟缩缩地回道，“客人，您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吧？我是刚来的，因为脸上过敏所以戴了口罩，如果让您感觉到不适，请见谅。”
“……”纪融天将信将疑。
这时，一直沉默的纪云宸开口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有些不耐烦，“入场券是什么，我没时间听你在这里闲聊。”
“……”纪融天咬肌动了动，挥手让伺应生先出去，“没你的事了。”
伺应生退出去的时候，纪云宸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一边幽幽对纪融天说，“我知道你想得到什么，但你似乎还想玩一些更刺激的游戏。”
“呵，你倒是有一次猜中了我的心思。”纪融天嗤之以鼻。
纪云宸却露出到这里的第一个笑容，尽管皮笑肉不笑。
“我奉陪到底。”
“好！”纪融天眼底闪了闪，眼神瞬间狠厉，“我只要那个市政项目百分三十的接管权，多的不要。”
“……”纪云宸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纪融天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他还是有些吃惊。
百分三十的接管权，不能算特别过分，但也不少。
意味着JS的利润至少会减少三分一，不仅如此，让出的接管权可能会和市政府那边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摩擦，而所有的公关费用乃至于有可能的损失都会由JS承担。
真的算起来，是很大一笔账。
不过JS倒不至于因为一个项目就被拖垮，略一思忖，纪云宸觉得用这样一个还有回旋空间的条件换取与乔晨曦见面的机会，并不亏。
“给我地址，拟好合同让人送去。”纪云宸当即回应。
纪融天却摆手，“约时间，我派人上门去拿。”
纪融天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哪怕代收点，可能都会被纪云宸盯上。
纪云宸也没坚持，他也只是稍作尝试。
对他来说，只要和纪融天之间存在博弈，他就有很大的机会能将对方连根拔起。
青年侦探还在跟进，他的调查无孔不入，因为纪融天重新活跃起来，所以能得到的信息变更多。
“这个合同一签，你便没有立场阻止我和她见面，最好别耍花招。”临走前，纪云宸丢下这句话。
他径直出门，却不是一路往外走，而是往另一边的廊道走。
在途中，他抓住一个工作人员问是否见过一位戴着口罩的伺应生，但却被告知园区里并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纪云宸若有所思，当即给乔晨曦打了一个电话。
然而这通电话，自然是无法打通的，几乎秒挂。
纪云宸无奈，询问WC的位置，打算上一趟厕所再离开。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走过最后一个拐角，就被一个人当头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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