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碧园,乔颜落就从首饰盒里拿出那对珍珠耳环,当初去云南,她为了不让自己睹物思人,就将珍珠耳环放到了水水家里,回来后她又戴了一段时间,只在今天开庭之前,她才放进首盒里的——她真的,一直都没有想过,凌司夜会在她身上做手脚。
如果不是今天法庭上那两段录音,她怎么也不会怀疑到这副耳环身上来。
萧振业怎么会下山,怎么会带警方去找藏毒点,这一切一切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当初,他送她这副耳环时,她心里如同蘸了蜜糖一样甜腻愉悦,她一直当成珍宝一样戴着他送她的耳环,即使当初他和小莉作戏时伤她那么深,她也没有摘掉,然而,就是这副耳环,将爷爷和爸爸,都送进了监狱——乔颜落趴在梳妆桌上,泣不成声。
虽然,爷爷和爸爸都是罪有应得,但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开,她还是好舍不得,最难过的,是她亲手将他们送走的!
他还说对她没有那么多心机,他每走一步,应该都在算计吧!
他的残忍,就像一把锋利的锯刀,深深的割进了乔颜落的心扉,一刀接一刀,将她的血肉,都剜得血淋淋。
卧室门被推开,萧逸辰失魂落魄的跑了进来,“乔颜落,刚刚警局打电话过来,说爷爷他……”
看着萧逸辰脸上的悲痛,乔颜落心里急速下沉,她惶声问,“爷爷他怎么了?”
萧逸辰双腿突然一弯,无力的跪到了地上,他双手抱住脑袋,痛苦万分的道,“警方说爷爷在送往监狱的途中,血压急速升高,在送往医院的途中,过世了!”
乔颜落身子一软,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泪水模糊的双眸里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她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不会的——”
萧逸辰失声大哭起来,“是真的!爷爷死了,我们的爷爷死了!”
乔颜落脑海中浮现出从小到大爷爷对她的疼爱和关心,心如刀绞,就算爷爷再坏,在她的印象中,他对她一直是慈善的……
警局。
“不好意思,萧振山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犯罪是事实,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你们无法领取他的尸体。”
萧逸辰泪流不止,他真是没用,爷爷离开人世了,他居然都不能替他进行安葬。
之后,他找了许多关系,当初对他客气有礼的人,见着他都如同瘟疫,避之不及,世太炎凉,人情淡薄,他这一刻体会得太真切了!
虽然爷爷要被枪毙,难逃一死,但是,他在他走之前,都没能再看他一眼。
心,窒息般的痛!
最后,萧逸辰没有办法,他只能将他在市区的公寓抵押出去,花高价通过多番周转,带出了萧振山的尸体,不过,他不能为萧振山大办葬礼。
去殡仪馆的途中,萧逸辰缓缓拉开白布,看着萧振山慈严却早已没有了血色的脸孔,他再一次情绪崩溃,趴在僵硬冰冷的尸体上,失声痛苦。
葬礼举行得很低调,简单,就只有几个以往和萧振山关系很铁的老朋友,以及至亲到场。
遗体告别式时,一身黑色衣服的凌司夜和萧以薇过来了。
一看到他们,萧逸辰的情绪就激动不已,浓浓的恨意如同迅速滋长的蔓滕,不断他在心里壮大,他捏了捏拳头,想要去揍凌司夜,一旁的乔颜落却将他拉住了,“不要在爷爷的葬礼上惹事。”说着,她走上前,挡住了准备上香的二人。
乔颜落一身黑色连衣裙,头发上边扎着一朵孝花,她脸色苍白、清冷,看着凌司夜和萧以薇的眼神,也很清冷,“你们走吧,我想爷爷不会欢迎你们。”
凌司夜看着冷漠而又憔悴的乔颜落,墨眉紧紧蹙了起来,“上完香,我们会离开。”虽然恨萧振山,但是,他死后,他们不会一直记恨他了,该有的礼节,他和萧以薇,会做到位。
“凌司夜,萧以薇,你们赶紧滚,爷爷不想看到你们,滚!”萧逸辰愤怒的暴吼。
萧以薇扯了扯凌司夜的衣袖,“既然不欢迎我们,就走吧!”
凌司夜眸光深深的看了乔颜落一眼,他心情沉重的转身。
走到灵堂门口时,乔颜落追了出来。
“凌司夜!”她声音极其嘶哑的唤道。
凌司夜回头,狭眸幽深的看向她。
乔颜落双手捏拳,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突然,她扬起手,狠狠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震惊了所有人。
“乔颜落,你干什么??!”萧以薇瞪着眼,朝乔颜落大吼。
凌司夜伸手,拦住想要替他抱不平的萧以薇,他面色微白,那双黑沉沉的漆眸里带了一点血丝,他就那样深深的看着她,看得她心尖儿都在发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就走到这种地步了?
欺骗?报复?真爱?她真的,都已经分不清楚了?
她缓缓摊开另只手,莹白润泽的珍珠耳环,静静的躺在她掌心里,她递到他跟前,“里面有窃听器对不对?”她声线干涩而沙哑,如同吞了几十斤沙子。
凌司夜沉默不语,幽深的眼底,泄露出一丝慌乱——乔颜落深吸了口气后,她将手中的珍珠耳环,狠狠地往他脸上砸去。
“凌司夜,这就是你对我的爱!这就是对我所谓的没耍心机!”她眼眶发红瞪着他,连呼吸,都觉得好痛。
凌司夜深深地凝视着乔颜落,狭长的眸子闪烁着一抹沉重的痛楚。萧以薇铐钡到萧振山的贩毒账目后,若是找不到藏点,也很难将萧振山扳倒!萧振山对他们一家的残酷,不是乔颜落能体会到的,不报仇,母亲地下难安,但是,当他拿到足够的证据后,因为她,他的确打算就此放过萧振山,可他万万没想到,萧以薇会在他书房里发现这些他准备好的证据——他并不怪萧以薇,他有多恨,有多痛,她也一样,她那种想要替母亲报仇的心,他能理解。
所以,萧振山和乔大强伏法后,他也没有责怪过她一句。
只是,他也深刻的明白,失去亲人的乔颜落,不会再原谅他了,即使,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要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两个人都站在极端的位置,谁都不肯退一步的话,很难再在一起了。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说多错多。他在她眼里,真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了。
“对装窃听器这件事,我道歉……”他沉沉的开口,幽深的眼神牢牢锁着她,“但是,乔颜落,请你公平一点!如果萧振山和乔大强是清白的,没有谁要害他们。”
乔颜落双手捂住耳朵,她不停地摇头,“我不要听,不要听!你从头至尾就是在利用我,你是个大骗子!”
凌司夜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有血丝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他眉头皱起来,眼里的痛苦,丝毫不比她少一分,“在萧振山和我之间,你从来就没有公平过,即使你也知道他有多可恶,你从来就不觉得他是罪有应得!乔颜落,或许,是我看错了你——”
“对,你是看错了我,我就是这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哪怕爷爷和爸爸再坏!即使他们所有东西被你拿去,一无所有了都没有关系,我就是想他们好好活着,可现在,一个死了,一个死缓,这辈子都别想出那座监狱了,你满意了吗?高兴了吗?”
凌司夜身形微微一晃,他削薄的唇角微微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即使到现在,我也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如果你要恨我,就恨吧!”他转身,步伐沉重的离开。
萧以薇瞪着不分是非黑白的乔颜落,她咬着牙道,“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得到司夜的爱!”
乔颜落身子震得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幸好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的腰。
她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到的是萧逸辰一张担忧而悲愤的脸孔。
一个月后。
乔颜落提着保温盒,推开萧逸辰办公室的门。尽管到了午餐时间,他还在埋头苦干。
自从爷爷出事后,凌司夜和那几个小股东都已经撤资离开了,和TK合作的客户们纷纷终止合同,银行也开始催促TK偿还贷款,公司一度陷入了停业状态,萧逸辰没日没业的联系新客户,联系银行,四处奔走不断找关系,就连乔颜落都将碧园的房子拿出去做了抵押,但是这一丁点钱,对TK的亏损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乔颜落将保温盒放到茶几上,她从萧逸辰手中抽走钢笔,皱着秀眉道,“吃饭了。”
萧逸辰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他摇头,“没胃口。”经历过重大打击的萧逸辰和以往有了一些改变,少了盛气凌人,眼中添了抹黯然与晦涩。
“吃饭!”乔颜落将他从皮椅上拖了出来,她打开食盒,里面都是他爱吃的饭菜,“不吃饱哪里有力气干活……”
她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她挣扎,他却拥得更紧了,声音涩涩的道,“好累,让我抱一会儿。”仿佛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精气神才会好一点。
乔颜落僵着身子,没有再反抗。
一会儿后,萧逸辰松开乔颜落,开始吃起饭来,乔颜落看着他削瘦的脸庞,轻声问,“还是没有起色吗?”
萧逸辰点头,“没有投资商肯注资进来,也没有银行愿意贷款,公司的赤字越来越严重,我最近好不容易联系了几个客户,但由于资金有限,无法完成他们要求的成品。”
“就没有一家银行愿意贷款给我们了吗?”
萧逸辰叹了口气,“倒是有家百货公司愿意为我们设专柜,还愿意注资进来,不过——”
“不过什么?”
“他们新上任的总经理要求你陪他吃个饭,落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那个人是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说是吃饭,谁知道他会不会耍其他花样?”
乔颜落皱眉,是谁让她陪同吃个饭就愿意注资?印象中,她好像不认识这类小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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