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侯当即入宫面圣,叶兰舟去练武场转了一圈,看了会儿,便带着二郎回府。
顾长淮皱着眉头迎上来,表情有些凝重。
“夫人,我算算日子,您该突破第一层境界了,就在这三两日之间。
您练功时务必沉着冷静,万不可过度激进,以免走火入魔。”
叶兰舟点点头,应道:“我晓得,你放心。”
她心里直犯嘀咕,这冰心诀修炼起来也未免太容易了,她才刚开始修炼没几天,竟然要突破境界了。
顾长淮见叶兰舟神色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郑重其事地叮嘱。
“冰心诀修行虽快,但突破境界却不容易,且越往后越艰难。
夫人此前从未练过内功,务必慎之又慎,切记!”
顾长淮一向玩世不恭,他再三强调,叶兰舟也重视起来。
“我会的,你放心吧。”
她没说出已经向宣武侯提出请求,随他同去战场之事。
宣武侯已经进宫请命,若是皇上恩准,顾长淮反对也没用。
——
乾安宫。
御书房中,皇帝黎锐站在书案后,背负着手,仰着脸,眯着眸子,目光落在墙上的巨幅舆图上。
他年纪在六旬开外,须发半白,身材有些微微发胖,但并不臃肿。
龙睛虎目光芒灼灼,剑眉凛然有威,可见年轻时也是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
听完宣武侯的请求,黎锐沉吟片刻,才道:“爱卿有此雄心壮志,朕不甚欣喜。
只是爱卿大病初愈,且年事已高。
北疆千里风霜,万分辛苦,你叫朕如何放心派你前去?”
“老臣毕生为皇上征战四方,开疆拓土,守护边地安宁。
怎奈两年前这把老骨头不争气,缠绵病榻,以致耽误收复北境青辽十三州大计。
老臣每每思及北地百姓饱受北燕折磨,便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北境,将他们救出来。
如今老臣身子大好,恳请皇上恩准,许老臣出征北境,收复失地!”
宣武侯字字铿锵,气势磅礴。
只是他毕竟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两年,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黎锐回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半晌,摇着头叹了口长气。
“七年来,朕每每午夜惊梦,总是梦见北境烽烟四起,民不聊生。
朕也想尽早发兵攻打北燕,收回失地,救我东黎百姓脱离苦海。
然而爱卿,你这身子骨……朕委实放心不下。”
宣武侯道:“启禀皇上,今日江夫人到老臣府上来,老臣与她说起此事,想求些灵药带去北境。
不料江夫人深明大义,虽是弱女之身,却有一颗不输男儿的忠君之心。
她自愿跟随老臣同往北境,为老臣、为北征将士们尽一份心力。”
黎锐吃了一惊:“那位神医竟自请随军出征?”
“江夫人言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她只恨自己没能生就男儿身,不能亲自驱除鞑虏,还我北境太平。”
黎锐皱着眉头,眸子眯着,陷入沉默。
宣武侯怕皇上不答应,连忙劝道:“皇上细想想,如今军中能带兵的将领不少,然而能统帅三军的元帅,非是老臣夸口,舍我其谁?”
黎锐沉沉地叹了口气。
要不是朝中没有可堪大用的统帅,他也不至于万事俱备,只因宣武侯病重,不得不放弃北征大计。
“老臣老了,没几年活头了。
如今老臣还能提起来一口劲,若是再耽搁上三年五载的,只怕华佗在世,老臣也难跨上战马、扛起刀枪。”
宣武侯说着说着,眼眶发红,声音微微颤抖。
黎锐被他几句话说得悲戚不已,梗声道:“爱卿休得胡言,你可是要长命百岁,永保我东黎万世江山的!”
宣武侯强笑:“当真是退无可退啦,请皇上三思!”
黎锐深吸一口气,眉眼间的英气早就不复当年,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老态。
他也老了,必须趁现在将边患清除,稳定四方,来日才能将一份固若金汤的铁桶江山交给太子。
否则,待老将病弱,新人不足以担当重任,那么北境青辽十三州,便再无收复之期。
“来人!”
乾安宫总管太监王福安捏着一把细细尖尖的嗓音道:“奴才在。”
“传朕旨意,江夫人妙手仁心、有华佗在世之风范,赏黄金百两,绸缎二十匹,以示嘉奖。”
宣武侯跪下磕头:“老臣代江夫人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
黎锐亲手搀扶起宣武侯,温言道:“爱卿不必多礼,你看如此可好?”
宣武侯想了想,说道:“老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恕你无罪,但讲无妨。”
“老臣病重垂危,天下皆知。
此番老臣率兵出征,只怕军心浮动,难以安定。
依老臣之见,或可明示三军,有神医江夫人随军出征,为三军治病疗伤,如此军心可定。
皇上以为如何?”
“军中素来无女子,如此明示,只怕或有不妥。”
“便是因为军中从无女子,江夫人奉旨随军,将士们才能体会皇上之良苦用心、江夫人之医术高明。”
黎锐仔细想了想,从善如流。
“朕御笔亲题‘妙手仁心’四字,令内务府制成匾额,赏赐于江夫人,悬于江府门楣。”
“多谢皇上!”
御笔题字是天大的恩典,就连宣武侯府都没得过这份荣耀。
匾额一挂,就相当于朝廷盖章认证了叶兰舟神医之名。
次日半晌午,王福安亲自到江府传旨。
叶兰舟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院子里狗子狐狸瘫了一地。
进宝连滚带爬地闯进来,两腿打哆嗦,一开口嗓音哆嗦得不像样子。
“夫人,外头来了一群人,敲锣打鼓的,说是……说是宫里的,来传传传圣旨!您快去瞧瞧吧!”
叶兰舟心里暗道,来得好快!
她带领阖府家丁丫鬟,以及五个孩子们出门接旨。
王福安原本以为,江夫人医术高明,应当是个年长女子,不料跪在最前头的,竟然是个妙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而已。
“您就是江夫人?”
“回公公的话,民妇正是。”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江夫人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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