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舟一愣,失声笑了。
“顾长淮,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顾长淮梗着脖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叶兰舟,“若非对你动心,人家王爷之尊,为何日日往咱们府上跑?”
叶兰舟不以为然地道:“你也说他是王爷之尊,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会看上我一个寡妇?”
顾长淮挺讨厌叶兰舟拿寡妇说事,他根本就不在乎,更不喜欢她因此妄自菲薄。
“你年轻貌美,身怀绝技,他对你动心也是情理之中。”
顾长淮憋着一口气,声音沉闷。
叶兰舟笑了:“你也知道我身怀绝技,难道沐王就不知道了?”
“此话怎讲?”顾长淮一愣,总觉得叶兰舟话里有话。
“沐王与太子的明争暗斗,你应当有所耳闻。
我有如此医术,深得皇上倚重,沐王笼络我,难道不是理所当然之事么?”
“你是说……”顾长淮瞠目结舌,错愕地看着叶兰舟。
“否则你以为,沐王为何放着京城的锦衣玉食不去享受,偏要跑到北境受风霜刀剑之苦?”
顾长淮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利用你!”
叶兰舟淡淡地道:“他肯利用我,那是好事,说明我有利用的价值。
来日若是沐王得胜,凭着今日之功,兴许你们穆氏一族翻案,会顺利些。”
顾长淮一愣,深深地凝视叶兰舟。
原来她竟如此深谋远虑,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他能感觉到一开始叶兰舟是挺反感黎沐的,可随着黎沐锲而不舍地纠缠,她的态度在逐渐软化。
原来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穆氏一族的冤案。
“兰舟,你……”顾长淮深叹了口气,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要不是他太过无能,她根本就不需要承担这么多。
“不早了,我去歇着了。”
叶兰舟打了个哈欠,走了。
顾长淮怔怔地瞧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沐王天天往府里跑,未免太过殷勤。
若是单纯拉拢能人异士,送钱送物足矣,用得着亲自出马?
不对!
他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叶兰舟起身进了屋,忽然想起新入府的马还在马厩拴着,于是吩咐妞妞和赛虎,每天夜里把马匹赶进空间,早晨再赶出来。
妞妞和赛虎是牧羊犬,天性酷爱放牧,别说牧羊牧马,牧孩子都不在话下。
——
夜里制药熬得太晚,叶兰舟睡过头了,误了晨练的时间。
顾长淮正要叫红桃去请,黎沐又来了。
不等顾长淮请安,黎沐就满脸焦急地问:“你家夫人呢?”
“尚未起身。”
“快叫她起来,出事了!”
顾长淮心里打了个突,忙去窗下喊话:“夫人,沐王爷来了。”
没有回应。
顾长淮又叫了两声,依然无人应答。
叶兰舟困得厉害,眼皮子都睁不动,听见声音也没动弹,充耳不闻,继续呼呼大睡。
黎沐急了,大步流星地闯进屋里,站在珠帘下朝里扬声喊。
“兰舟,快起来,出事了!”
床前隔着屏风,黎沐只能模模糊糊地瞧见床上有个鼓起来的暗影,颜色略深。
他急得一脑门子汗,想冲进去,又怕叶兰舟会怪他唐突孟浪。
黎沐急得连声喊“兰舟!兰舟!”,床上的人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赛虎忽然冲进来,擦着黎沐的身子跑过,绕开屏风,跑到床前,用大脑袋拱叶兰舟的手臂,汪汪大叫。
示警声将叶兰舟瞬间惊醒,她蹭的一下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
黎沐长吁一口气,连忙回道:“北燕大举进攻,边关告急!”
叶兰舟一听,立即被子一掀,衣裳一裹,一边扣扣子,趿拉着鞋子就出了卧室。
“怎么回事?你说详细点。”
云鬓蓬乱,脸泛嫣红,一副春睡未足的慵懒模样。
那春葱似的小手,还在忙乱地扣扣子。
黎沐心头不禁突突狂跳,脸涨得通红。
心头默念“非礼勿视”,可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直往她身上瞟。
“快说啊,愣着干什么!”
叶兰舟拧着眉头,一边催促,一边弯腰提鞋子,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从前在战部,军情紧急的时候,穿着背心裤衩,光着脚丫子去指挥战斗都是常有的事。
黎沐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也……也不是那么……那么急……你先把衣裳穿好。”
叶兰舟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吐槽:“磨叽!”
扣好最后两粒盘扣,她在桌边坐下,倒了杯冷茶漱漱口。
“行了,说吧,怎么回事。”
黎沐深吸一口气,缓缓吁出,如此重复好几回,澎湃起伏的心潮总算是稍稍平静了些。
“北燕大举进攻,徐世海苦苦死守,不敌败退,洪州失守,边关告急。”
“为何如此突然?难道是调兵的风声走漏了?”
北征虽然是国策,但只有朝中几位重臣知道,对外的旨意是派宣武侯前往北境戍边。
大军调动换防是军中惯例,按理说不会引起敌国骚动。
除非是有人走漏风声,北燕先下手为强,趁着大军尚未集结先发制人。
黎沐容色肃穆,语声沉沉地道:“现在还不清楚,但依本王所想,多半是有人通敌,否则北燕不会突然大举发难。”
此前北燕虽然屡屡犯边,但也只是抢掠财物,并未攻占城池。
叶兰舟心头突的一跳,不禁想到了定国老将军。
七年前,东黎与北燕一战,原本东黎势如破竹,可后来定国老将军被人出卖,在最后一战大败,伤亡惨重,以致于先前获得的优势全丢掉了,东黎反胜为败。
当年出卖定国老将军的人,与如今走漏风声的人,会不会是同一派系?
叶兰舟长吁一口气,问道:“皇上怎么说?”
“昨夜二更天,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传到宫中,父皇急召本王与宣武侯以及兵部、户部两位尚书、左相右相议事。
宣武侯今日午后便要出发前往北境,我特来说与你听。”
叶兰舟眉头一拧,沉默了。
原想着从各地调军,会师北境,起码也要一两个月的功夫,再加上修筑工事、囤积粮草、排兵布阵等等,正式开战少说也要到年后。
她还想着趁这段时间给黎溶治眼睛,之后再快马赶赴北境。
如今这情形,她这几天也是非走不可了。
黎溶的眼睛,只能先放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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