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撞见夫妻吵架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此时沉暮心有些无所适从。
“我来叫你们去吃晚饭,小玉,没事吧?”她看着李宇有些发青的脸色,踌躇地问道。
闻言,李宇下意识看了一眼半开的房门,眉宇间有股担忧,“这样啊,那暮心,你去看看她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不跟你们一起吃晚饭。”
说着就往院门口走去。
“哎,等一下。”沉暮心叫住了已经往院门口走了好几步的李宇,在他错愕地回头之后,笑着指了指他手里抱着的亚麻色枕头,“这个给我吧,我拿进去。”
李宇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怀里还抱着枕头,他脸色微微一变,不自然地笑了笑,把枕头递给了沉暮心,“麻烦你了。”
这回轮到沉暮心惊讶了,印象中,在认识李宇的这大半年里,还没听过他这么谦卑的语气,尽管以前他也没少麻烦她,但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重点是此刻她并不觉得自己帮他拿枕头这件事有多么重大啊,重大到能换的到眼高于顶的李医生一句“麻烦你了。”
所以她疑惑地看着李宇的脸,试图一探究竟。
李宇的眼神却有些躲闪,点了点头之后匆匆转身离开了院子,留下沉暮心一人站在原地,一脸的不明所以。
大概站了几秒钟,沉暮心拍了拍枕头上的灰尘,撇了撇嘴然后朝着卧房门走去。
伸手一推开那扇半开着的房门,一眼就看到满地的狼藉,以及那一地狼藉中,在沙发上抱着孩子一脸阴沉的秦玉,从灯光照射到的角度来看,没有哭泣的痕迹,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秦玉不哭的时候生气更严重。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了过来,看到沉暮心之后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表情十分错愕,“暮心姐,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沉暮心把枕头放到她身侧的沙发上,“刚来,看到李医生被你训的灰头土脸出去了,他让我劝劝你。”
秦玉犹豫了一会儿,细声问道,“他没跟你说什么么?”
沉暮心摇了摇头,“应该跟我说什么?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你俩怎么又吵架了?”
闻言,秦玉垂下了眼睛,柳叶眉皱在了一起,说不出的纠结,半晌才踌躇道,“他有事情瞒着我。”
沉暮心并没有追问瞒着的是什么事情,只是说道,“我可不管你们俩为什么吵架,吵的我干儿子睡不好觉就不行了。”说完看了她一眼,对他们吵架的原因并不感兴趣,刚结婚的时候她跟封世航也一堆事儿,天天冷战。
说着,她走到秦玉面前,伸手把她怀里嗷嗷直哭的醒醒抱了起来,埋怨道,“哎呀你看看你把孩子折腾成什么样子了,眼泪鼻涕一大把的。”
秦玉松开了手,低头看着沉暮心怀里的孩子,半晌,突然问道,“暮心姐,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你说。”沉暮心正逗着怀里的孩子,对于秦玉的问题有些漫不经心。
“要是一对夫妻,妻子不能生育,丈夫从外面从外面包养了一个孩子回来,妻子应该接受么?”
闻言,沉暮心愣了愣,脱口而出道,“李宇给你包养了个孩子?”
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不对,她问道,“不对啊,你有醒醒了啊,而且你也不是不能生啊?”
秦玉连忙摆手,“不是我,我就是打个比方。”
“什么比方啊真是,吓我一跳,”沉暮心抱着孩子坐到了沙发上,“要我说啊,这也没什么啊,丈夫又没出轨,不就是包养个孩子么?我还领养了萱萱呢,世航不也没说什么么?”
闻言,秦玉脸色缓和了一些,又追问道,“那如果.如果。”
话还没说完,沉暮心打断了她,“哪儿来那么多如果啊,你饿不饿啊,去吃饭吧,我是来喊你去吃饭的。”
说着她已经抱着孩子往房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回头叮嘱道,“你把婴儿车带上啊,别过会儿只顾着抱孩子,又吃不成饭了。”
秦玉看着沉暮心抱着孩子一脸高兴的样子,想了想她刚刚的话,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吃晚饭的时候,沉暮心坐在秦玉旁边,看着空荡荡的桌椅,又偷偷看了一眼封江海,见他脸色如常,小心翼翼地问道,“爸,艾米身体还没好么?苏姨怎么也没来吃饭?”
封江海久久没有说话,沉暮心以为他还在生气,作势就要起身,“那我去看看她。”
“不用,你坐下吃饭。”封江海沉声道。
沉暮心“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封江海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也就稍微放下了心。
苏凤也不在,或许是在陪艾米吧,沉暮心这么想。
“世航还有些事情没办好,所以要很晚才会回来。”
沉暮心正闷头吃饭,突然听见封江海说了这句话,愣了一会儿,疑惑地点了点头。
平时封世航也经常不回来吃饭,所以没看到他,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封江海今天特意跟她解释,倒有些多此一举的意思了,她有些不解。
又过了一会儿,封江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今天晚上怕是要下雨,没事的话就不要出门了,早点休息,对你的身体也好。”
沉暮心脑子里有些转不过来了,封江海今天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奇怪,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身侧的秦玉也是,吃饭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眉头紧皱,也不夹菜,光顾着吃一碗米饭,神情十分地纠结。
大家今天怎么都这么怪?沉暮心心想。
此时,令市的一家豪华私人医院内。
穿着一身粉色的身影熟门熟路地从大厅走上电梯,摁下三楼,踩着粉色的毛绒短靴一路走到医生休息室,拧开了专家私人办公室的门,迈着步子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刚踏进去两秒钟,略带怒气的女人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她盯着面前一身粉色的身影,厉声道,“小霜,你怎么又穿成这样!说了多少遍了,你把你那头长头发给我剪了”
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的,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欧阳白露,世界闻名的私人医药集团,泰宇医药的长女,在令市的泰宇集团刚设立的泰宇分医院做院长,偶尔心血来潮会负责一些手术。
极短的头发和严肃的黑框眼镜让她看起来有些中性,但是仔细打量她的五官,竟是十分精致,只是那双冷冽的双眼和微微皱起的眉头,实在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被斥责的欧阳霜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话,放下了手里的金色限量款包包,把外套脱了挂在了衣架上,露出里面乳白色的小兔子图案毛衣,自顾自地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优雅端庄的这些动作,说他是男人也未必有人肯相信。
“咱妈呢?在哪儿?”他开口问道。
或许是比上一次见面更加细腻的嗓音让欧阳白露觉得很不舒服,又或者是他对于自己的建议丝毫不理会的态度让她非常不满,总之,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身体检查完了,妈现在住在我家,你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
闻言,欧阳霜精致的一张脸沉了几分,瞥了对面的额欧阳白露一眼,“姐,你跟妈不会是联合以来骗我吧,妈根本没病吧!”
“我用得着骗你么,再说了,你作为儿子,一天天的不着家,就知道守着你那个破店有什么用,让你回来陪妈吃顿饭有问题么?”
欧阳白露连珠炮一样的话让他有些不悦,“这是两码事,我回不回家跟妈生病有什么联系?”
“怎么没联系了?”欧阳白露俊俏的小脸猛然一沉,冷声道,“要不是你每天穿的不男不女地在外面鬼混,这么大的人了,家里介绍的对象气走了一个又一个,妈至于每天在家担心地抹眼泪么,你小子有没有良心啊?”
“我穿什么是我的自由,那些姑娘别说她们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们呢!”欧阳霜低着头不急不缓地闷声反驳道,他的手上把玩着办公桌上拿下来的一支圆珠笔,转悠的十分起劲。
说到相亲的事,他手指头突然一滞,抬头道,“不对啊,你跟妈不会是诓我回来相亲的吧?”
欧阳白露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缓缓开口道,“你多大了?”
听到这句话,欧阳霜立马站起身,疾步朝着门口走去,“姐你这样就不厚道了,我说了我不想相亲,我这样的人家也看不上,我先走了,拜拜。”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门口,伸手拿下了粉色的外套和金色包包就要去拧门把手。
还没来得及摸到门把手,一股大力扯住了他的毛衣领子,用力往后掼去。
他心下一沉,脑袋缩了缩整个人光着上半身从毛衣下面钻了出来,作势就要往门外跑。
脑后突然一阵刺痛,他浑身一滞,僵硬地转了转脑袋,嘴角抽了抽,“你.下毒手”
此时,欧阳白露素白的一只手正摁在他的脖子上,手指缝里夹着三根细长的银针,准确地插在了欧阳霜的脖颈上的穴位。
“别害怕,你现在浑身麻痹只是因为银针刺中你的麻穴,要是老老实实不动,两分钟后就没事,要是再不老实,我就直接刺你的双腿,让你直接瘫痪。”
欧阳白露的针法是欧阳家祖传的“银针点穴”,她自小练得就是这个,手法炉火纯青,只是现在大部分时候是用在欧阳霜的身上。
一想到家族里面关于欧阳家长房的流言纷纷,她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她跟欧阳霜相差一岁,性格却是反了过来,或许是他小时候身子弱,三天两头生病,加上家里没有男人的缘故,导致欧阳霜从小到大活的像个“贾宝玉”一样一身的脂粉气,根本没什么男子气概。
相反的,她自小在国外住校念书,凡事自立自强,又是家里的长女,就替他担负了传承家业的责任,只是这样,真的是惯了欧阳霜一身游手好闲的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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