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沁安一下子安静了，身子有些发热，耳边是男人有节奏的心跳声，总莫名的能让人安静下来。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两人许久都没说话，她往旁边看，桌上摆着两杯凉透了的咖啡，许是有人来过。
可面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其他文件。
不由得收回目光，想了想，仰起头看他，“四叔，你刚刚见了人吗……是不是，不太愉快。”
“嗯。”
顾重深哑哑的应，怀里娇软的身躯上总泛着淡淡的香气，是他再喜欢不过的味道，稍微抱一抱心绪便和缓太多。
小姑娘往旁边走，见不得他胡乱喝苦苦的咖啡，倒了杯温水过来，将玻璃杯递在他面前。
声音娇软清脆。
“胃不好就少喝点咖啡，见个客人，还得陪着喝蓝山么。”
顾重深莞尔，唇畔终于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对咖啡没有特殊的爱好，只是用来冷静确实有神效，顺带的喝成了习惯。
至于沈文琦，他并非需要奉承的客户，两人先前也没有太多往来。
倒是现如今，因为那张照片，怕是日后少不了往来。
他抿了一口温开水，暖暖的流到喉咙里，视线一刻不曾离开过那道娇软身子。
他的太太是个闲不下来的，瞧着桌上乱乱的，可可又已经下班，便收拾了起来，一边收拾还瞧见了他办公桌上的烟灰缸。
小脸又沉了。
“就两支，太太，是子楠抽的。”
顾重深没等她开口，就哑着声音解释，最怕太太沉了脸，身子小小心眼也小小的，最见不得他抽烟。
陆沁安哼了哼，帮他拎了外套过来，小脸上挂着些不悦，仰起脸站在他面前，红唇嘟着，“你要是为了我们娘俩想就赶紧把烟戒了，好好的多活几年。”
比她大了十岁哎，以前没觉着，现下陆沁安是真有些担心的，他总不注意身体，万一哪天比她先一步……
不由得有些慌。
顾重深看明白了她的想法，一时莞尔，凝了好久的一颗心啊，被她这点小情绪填的满满的，当即将人抱到怀里，柔声哄。
“太太教训的是。”
“知道就好，不许再敷衍我。”
软软的声音从他怀里窜出来，顾重深哑着嗓音“嗯”了一声，将人抱紧。
是啊，他的太太还想着跟他过一辈子的，已经绑在一起，谁也没办法分开，又何必在意那些……伦理道德。
陆沁安没穿高跟鞋，如今小脑袋不过堪堪到他肩头，小小的能被他整个覆住。
她帮他穿上衣服，一块下楼，就牵着他的手走在身侧。
上了车，顾重深倾身过去，帮她系好安全带，瞧见她落在脸上的发，忍不住帮她挑起。
清冽的气息落在她脸上，忽然怔在那，细细打量着小姑娘的五官。
眼睛又大又亮，却是小鼻子小嘴巴，脸儿圆圆的，秀气的不行，在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你在看什么呀？”
陆沁安脸有些红，他靠的太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便顺势推了推，“好好开车。”
从头至尾，她却没注意到男人的不对劲，只当是因为今天的新闻情绪不好，心想着回去在哄哄就是。
而顾重深应了声，开车回家，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敛起来。
他记得太清楚，那张照片上，那个他记忆中的女人，耳垂上也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
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回到顾园，陆沁安中途便睡着过去。
车子停在院子里，顾重深却没有立刻下车，开了车内的灯，终于取出照片。
里头是一个女人，头发散在脑后，五官清丽干净，未施脂粉，面对着镜头，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
照片缓缓凑近，他拨开陆沁安散开的发……
再看照片，却是僵在那。
……
“太太，到家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男人低哑的音，再熟悉不过的一声轻唤。
陆沁安这才幽幽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瞧见男人站在车旁，眉眼沉沉的凝着她。
“四叔，我好困哦……”
“知道太太上班辛苦了，吃点东西就上楼休息，嗯？”
她点点头，抓着男人厚实的手，诧异于掌心冰凉的温度，抬起头在他脸上看了看，却还带着笑，黑眸里盈着的都是温柔。
许是瞧错了，四叔哪会露出那样悲凉的情绪。
……
宅子里弥漫着低气压，自从陆菲菲那事之后，家里气氛便不太好，如今两人也回来，老太太便起身。
“正好准备吃饭，安安，叫上孩子们过来。”
陆沁安“哦”了一声上楼去叫两个小的，刚一走，老太太便抓着顾重深到一旁，难得的脸上有了担忧，“今天这新闻你……你怎么跟安安说的？”
“还没说。”
老太太僵了僵，目光有些复杂，“没说、也好。小四啊，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如果不是有人提起来，咱们都忘记啦。你别再往心里去，你就是我跟你爸的儿子，谁来也做不得假。”
“知道的妈。”
她这才放下心，转过身有些愤愤然的瞪老头子，“也不知道是谁多事，陈年旧事了还非得翻出来。”
“还能有谁。”
老爷子眼神冰冷，把拐杖捏紧了些。
他无非是不愿再去管小辈的事，当年的强暴事件也好，小四被虐待的事也罢，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在心上。
重重哼了声。
“要是过分，别怪我不给老秦面子！”
……
吃饭的时候，家里头便只有他们几个。
陆沁安给吃吃夹了菜，餐桌上不知是因为其他还是今天的新闻，气氛总是怪怪的，倒是吃吃全然无觉，只知道今儿的菜好吃，香喷喷的。
她觉得不对劲，“那个……二姐跟英武呢？”
气氛凝了一秒，老爷子又是一声哼，让陆沁安吓了一跳。
只是他过分，又被老太太狠狠瞪，转身柔柔的笑着解释，“搬出去住啦，本来嘛这里也远，孩子都成家那么久，是不该住在顾园的。”
“对了，白天吃吃不跟你打电话说要上幼儿园的事么，改明儿你们俩带她去学校看看，也四岁啦，不好再耽误的。”
陆沁安想了想，瞧着某个傻白甜一径在大口吃东西，皱了眉，“吃吃没有基础，我在想要不要先帮她找个家庭老师……”
“不行！”
她还没说完，耳边便响起一声呵斥，怔怔抬起头看着老爷子，呛了下。
“为什么不行？”
老爷子哼哼唧唧的，脸色实在难看，便粗声粗气的道。
“家里来个外人算怎么回事，男的不放心，女的你就放心……哼，万一是个没教养的想攀龙附凤，或者品行不好私底下欺负吃吃……”
他没说完。
陆沁安往旁边看，才发现连带着老太太的神情也不太自然。便用手肘推了推身侧的男人。
“四叔……”
顾重深放下碗筷，脸上没什么情绪，半晌才掀开眼帘，唇上落着笑容，可眼睛里分明是没有愉悦的。
便只低声解释，“咱们家不兴这个，老爷子说的对，吃吃是女孩，男老师不放心。女老师么……你就不担心她对你老公怎么着？”
陆沁安皱着眉，上下扫了这男人一眼。
就四叔这样貌这条件，自然是许多女孩巴巴往上凑的，可她大可找个年纪大些的，已婚的……
“再说，幼儿园那点基础，也不要紧。回头让抱抱跟月月教教她。”
顾重深寻了个理由。
她抬起头，问“抱抱可以吗？”
小家伙聪明是聪明的，就是少点耐心，跟他爹一样动不动大声，小肉团子也是习惯了，否则真得照三餐哭。
抱抱“嗯”了一声，蛮无所谓的把剥好的虾放在吃吃碗里，“有什么不可以的，她那么笨，家庭老师也教不好。”
“是不是哦，吃吃？”
“哥哥说的有道理！”
傻白甜哪懂这是在骂她，压根也没听清，只吃了哥哥剥的虾，眼里心里边只听他的了，傻乎乎的应。
“嗯，我儿子跟女儿说的都有道理。”
陆沁安，“……”
……
吃完晚餐差不多八点，吃吃如今已经不大需要陆沁安操心，只帮她洗了澡，再收拾了下小屋子，抱抱便捧着童话书穿着睡衣过来了。
再没有她的事，陆沁安回到卧室。
男人站在角落的柜子旁，高大的身躯在昏黄灯光下透下深深的阴影。
陆沁安走进了，才发现他低着头正在翻看什么东西。
“四叔。”
她叫他名字，顾重深却是浑身一僵，也不知怎的，手里的铁盒子竟忽然掉落在地。
“啪嗒”的一下，里头东西散落下来。
翻乱了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像是小朋友的玩具一类的东西，都是些很老旧的东西了，她没仔细瞧，只当是他小时候留下的。
陆沁安蹲下去想帮他捡，男人却飞速的从她手里将东西收起来。
“别碰。”
他声音沉沉的，陆沁安微怔，却听话的住了手，蹲在旁边看他收拾好。
起身的时候，才诧然瞧见男人的掌心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像是一张老旧的照片。
隐约的能发现，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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