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立刻僵住,扬起的小脸蛋上露着一丝无奈,眨巴着眼睛看着顾重深,小嘴巴缓缓嘟起来,“爸爸,我们不是为了要玩游戏……”
“什么?”
顾重深眉眼温淡,里头没什么情绪和温度,可身上始终散着一阵疏冷气息,让人不自觉生出些畏惧。
床上的小肉团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旁的抱抱却仰着脸,理直气壮,“是为了让妹妹赢在起跑线上,等她上小学,发现别的同学都是青铜,只有她是高级玩家,是不是赢了!”
小肉团子捂着脸,虽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只要看着爸爸的脸色就懂……哥哥要挨骂的。
果不其然,抱抱的耳朵被男人拎着。
虽然小家伙已经长高长大,顾重深如今是拎不动他了,可捏着手臂把人带出去却是再轻易不过。
隔着一道房门,小肉团子在里头还能听见男人粗声粗气的低吼,“站好!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离开!”
“爸……”
抱抱有些不满,可男人始终阴沉着面色,转身便径直朝另外的房间走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视野内,他就是想抗议也没法子。
房门被缓缓打开,里头没开灯,光线很黯。
顾重深走进去,幽深的目光四下扫过,床铺整整齐齐的好似没有人睡过,四下格外安静,他远远的往外瞧,隔着长远的距离,终于看见翻飞的窗帘外立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阳台风很大,落地窗外便是半露天的小桌子,旁边摆放的花架上放置着几盆吊兰。
纤细的身子就站靠在角落,裹着外套跟毛毯。
“怎么在外头站着。”
男人低哑醇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夜色里像是平白染上一抹沁凉。
陆沁安僵了两秒,被冻的泛红的小脸勉强扯开笑容,转过身看着他,声音轻轻柔柔的,“四叔你回来了啊。”
顾重深“嗯”了一声,面上没有太多情绪,“站多久了?”
走进才发现,她身上泛着的尽是冷气,手掌握住她的,连指尖都泛着冷意。
陆沁安顿了顿,摇头。
不记得了。
“不知道冷?”
“不冷的。”
顾重深眉结始终紧锁,沉沉盯着那张被冻红的小脸,抓着细软小手,“回屋里呆着。”
陆沁安“哦”了一声,绯色的唇蠕动了下,分明想说什么,可一瞧见男人冰冷的面色,便下意识收回去,乖乖跟上。
手里很快被塞上一杯热水,热气腾腾的往上冒,她就着捂了捂,身子暖了不少。
男人高大的身躯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去浴室里将浴缸里的水放满,那件高定西装被随手丢在一边,弯腰拿毯子时,劲瘦的身躯便弯下来,腰部肌肉线条便尽都显露。
陆沁安按了按心口,瞧着那张英俊的面庞,脱下衣服之后身上只有一件白色衬衫,发丝略显凌乱的拨弄了下,垂眸,看着她。
“有话要说?”
“嗯。”
她手指捏在一块,扬起的清澈眸光正凝在男人身上,入目所及是格外深邃的眼,衬衫领口开着扣,顺着往下,能瞧见坚实肌肉和劲瘦的身躯。
陆沁安一贯以为,这时间上穿白衬衫最最好看的男人便是四叔。
二十出头的少年穿着白衬衫是英气勃发,三十岁男人穿上是成熟稳重,而四叔已经三十六了,穿在身上却总有不同寻常的魅力,像是岁月沉淀之后的酒,越酿越醇。
她半晌才收回杂乱的心思,“姨妈怎么样呢,她是不是真的……自杀了。”
顾重深轻“嗯”了一声,嗓音沉沉的,下意识将眉蹙拢。
“在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沈文琦陪着。”
“那就好。”
陆沁安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出大事,还来得及。”
她声音很细很柔,缓缓的绞弄着手指,小脸有些苍白的模样,似是下定决心,等了好半晌才开口,“四叔,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很多人都难以接受。老爷子老太太、其他人,还有姨妈,如果我们非要在一起,下一次她会不会真的……”
死在他面前。
她不确定。
顾重深没有开口说话,只看着面前的女人,小小的脸映在晕黄的灯光下,满脸的忐忑和慌乱。
他哑着嗓音,落在袖口的手指摩挲了下衬衫边,眉眼里的情绪都敛了起来,“所以,太太依旧很介意这件事?”
“当然,我们毕竟是……”
算起来,是表兄妹。
陆沁安垂下眸,胡乱的抓着被子,心里头都是些杂乱思绪,“姨妈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我害怕她出事。”
没料到陈姗姗会决绝到这个地步,电话里尖锐而狰狞的声音至今仍在耳边响,她想起来依旧心底冰凉。
话音刚落,下巴却忽然被男人掐住,头顶一阵阴影压过来,将她整个人裹在里头,嗓音低哑而涩凉。
“旧事重提,没有意义。”
“四叔……”
顾重深喉结滚动了下,嗓音艰难从里头发出,指尖扣着雪白的下巴,用上些力气,强迫她抬起头。
唇与唇几乎相贴。
陆沁安能嗅到那独属于男人的淡淡薄荷味,强烈的压迫感朝她袭来,她只能仰着身体往后……
可忽然,身上所有压力一松。
男人居高临下站在床边,漆黑的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声音温淡。
“太太害怕姨妈出事,害怕其他人反对,更害怕世俗的眼光……可独独,不怕我有事?”
话落,他已然转身走进浴室。
陆沁安僵了许久,好半晌才将双腿收上来,全身都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膝盖里,心口闷闷的难受。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心思烦乱,用力捶了捶枕头,可棉花柔软,将所有力气收进去,像是费尽心思却打空了一般,便干脆掀开被子躺进去,蜷在角落。
而在里头,顾重深站在花洒下,热水从上而下盖住整个躯体,周身尽是雾气,将他所有情绪都遮掩住。
回来之前,褚子楠问过他是不是打算立刻告诉安安,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
可到此时依旧没有开口。
他不敢也不能。
只要顾彦均还在名城一天,她在自己身边,便始终会有危险,甚至于顾重深妻子这个头衔,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准哪一天,突然爆炸。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声终于停止,男人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很快拉开房门,远远的传来低沉嗓音。
“回去洗澡睡觉,不允许再有下次。”
“知道啦。”
是去训了抱抱吧,陆沁安蒙着头,只露出一张脸在外头,听见脚步声靠近,便飞快闭上眼。
身后传来一股力道,床铺软了下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嗓音,被子里钻进来那道强硬的身躯。
泛凉的指尖落在她腰上……
陆沁安浑身一僵,可男人只是顺势将她往后拉,直到背脊贴上那道厚实温暖的胸膛,周围便安静下来。
男人始终没说话,只静静抱着她,耳边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在凄冷的夜色里,逐渐平缓。
……
翌日。
陆沁安是被手机闹钟扰醒的。
早晨七点的闹钟,睁开眼的时候天色才刚亮透,窗帘没有拉好,透着白纱还能看见外头淡淡的暖阳。
难得的好天气,而她翻过身,身后床铺一片冰凉。
套上外套走出去,两个小的还没醒,晨光从落地窗洒进客厅,整栋屋子都弥漫在一片温暖色调中。
老管家一贯早起,抬起头看见她,笑了笑,“四少奶奶,早安。”
“早。四叔已经走了么?”
“刚走没多久,这里离公司远,提前出发省了路上堵车的时间。对了,走的时候四少交代过,有事马上给他电话……”
陆沁安摇摇头,“先不用了。”
她只是很想跟他说说话,只是心里还是闷闷的难受。
想了想,却又莫名有些气愤。
距离远没错,可明明那男人不会起那么早的,明明……他平时都迟到的啊!
……
“阿嚏!”
总裁办公室,某人已经打了一上午喷嚏,坐在旁边的褚子楠挑眉凝着他,满脸嫌弃。
好半晌,才低头看了看腕表,起身,“人还没到?”
似是为了回应他说的话,办公室门正好被推开,可可身后跟着的人缓缓走进来。
褚子楠打量了对方一眼,手里的咖啡杯放下,满脸狐疑的看着某人。
“这位就是你说能跟锐唐抗衡的高级经理人?”
顾重深点点头,起身作了个请的手势。
对方坐在沙发上,面上落了恰好不失尴尬的笑。
“怎么,褚少对女人有偏见?”
“那倒没有。”
褚子楠咕哝了几句,只不过看起来太柔弱而已,小小软软的模样,连林清欢都比不上的样子。
梁初也不生气,只随意拨弄了下头发,脸色稍微有点苍白,“不好意思,最近身体还有点虚。”
她轻扯开唇笑了笑,仍是格外娇弱的模样,抿了一口热水,解释,“不过你放心,我找你们合作也不是为了对付锐唐,只是你们如果是要对付顾彦均,那么恰好,我是了解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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