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闻言心里一惊,忙起身扶稳了车辙。
百花眉头微蹙,扶额叹道:“继续走,不管他们。”
话虽如此,索迪尔和珊瑚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直到到了王府门上、果真不见得跟车的人动手,这才放了心。
王家的门房听闻有人来访,也丝毫不敢怠慢,往里头通报了片刻,就带出话来,让魏小娘子在偏厅稍等片刻。
不想平大娘子还不来,王弗不知在哪听见百花来访,拥着大氅就来了。
“阿皎!”王弗乐呵呵地上来揽了她,“你干什么来了?”
百花心里对平大娘子那若有若无的芥蒂被这亲亲热热的举动化得无影无踪,顿时有些不知如何自处的尴尬。
王弗见她目光躲闪,疑惑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我新做了蛋黄酥,你要不要试试?”
“送四姑娘回屋。”
王弗正等着百花说话,听得平大娘子开口骤然一惊,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这气氛有些诡异、心知不好留在外头,只得打气似的拍拍百花的肩,低声道:“说完了来我屋里吃蛋黄酥,等着你啊。”说罢转身就溜了。
百花定了定心神,直截了当道:“我也看到孙胜家的银票了。”
见了平大娘子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百花心里最后一点犹疑也没了——那挂着平府徽记的,就是这位平姨母的车;那位替孙家筹谋了后事的人,就是这位平姨母。
那位看过银票就再也无处问津的平大娘子,就是眼前这位。
平大娘子早有预料,禀退了身侧侍奉的女使、上前拉了她的手道:“坐下说。”
“姨母......”百花话说了小半截,生平第一回觉得这话怎么说也不对,余下的字音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我知道,你怪我没和你说清楚这事。”平大娘子也跟着叹了一声,“是你娘不肯让我和你说。”
百花闻言一惊:“她也知道这事?”
“知道又如何?刘家和钱家,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平大娘子摇了摇头,又笑道,“谁知你真有本事找着他们,这脾性比你娘还倔。”
百花轻笑一声道:“我和姨母说过,如今世道已换了,无论是临安钱氏还是蜀中刘氏,都不是从前那样只手遮天的人物了。”
平大娘子听她轻飘飘说出这话,全然不似魏菁得知此事后回信那字里行间的颓丧和苦涩,心里又是感概又是欣慰:“有些时候瞧着你和你娘年轻时候就是活脱脱一个模子出来的,有时候又和她全然不一般似的,也不知道我这个妹夫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将你教得这样好。”
“我父王名为李元昇,”平大娘子才听了这半句、脸色顿时煞白,又见百花淡淡笑道,“封号为安,曾为大夏国平定了河西走廊。”
平大娘子从前就知道这位侄女出手之阔绰不容小觑,却也只当自己这素未谋面的妹夫是位丝绸之路上往来的富商,却从未想过,眼前这位竟是西夏的皇女。
李元昇三个字像是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百花忐忑而愤怒的心绪都在说出这三个字后平和下来,她欺身向前拉了平大娘子的手,目光里带着些执着,又像是带着些不屑:“我和姨母说过,如今已时过境迁了,无论是内阁诸相公还是太后母族都已不似当年的炙手可热了。我没有和姨母说过的是,侄女不仅有彻查此事的决心,更有彻底清算的信心。”
平大娘子仍然没从听到这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怔怔然点头道:“好,好。”
百花见她骤然生份了,满怀抱歉道:“从前瞒着姨母,原是我不对......”
平大娘子反手握住她的手,笑道:“我只知你是魏菁的女儿,心里也只当你是我本家的侄女一般,在西夏,你是公主也好......”
两人正说得入神,忽然听得身后哐当一声,都惊得转头去望。
只见王弗抱了满怀的蛋黄酥,干巴巴笑着走到厅堂上来:“我就是怕阿皎饿着,拿些蛋黄酥来......来给她吃......”
谁知刚上台阶就听见说什么公不公主的,吓得一步没走稳,蛋黄酥倒是接住了,这盘子也像意料之中的安排落在地上一声巨响。
平大娘子安慰似的拍了拍百花的手,转头冲着王弗道:“听着了就听着了,慌什么?”
王弗倒不慌张,笑容中反带了些惊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早觉得阿皎不是什么普通人。”
平大娘子听惯了她神神叨叨的笑话,起身道:“罢了,你们回屋说话去吧,我就不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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