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呤呤!”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叫醒了朦朦清晨。
早早起床跑步的人,区遛狗的大爷,上学的孩子上班的大人……
向晚从区慢慢踱出去,一路面带微笑,目光下意识搜索四楼那对母子。
她发现自己有时候也有强迫症。
心里有了那个影儿,就不受控制会去想。
然而,今儿没有看见他们的人影。
向晚跑着冲出巷子,白慕川就站在那里等她。
她停下脚步,“不是早餐铺嘛,你怎么在这儿?”
白慕川手插在裤兜儿里,笑容很“春儿”,又有一点贱贱的冷。
“怕你又被绑架了。”
尼玛!不能点好话!?
向晚扫他一眼,心情好,不计较。
两个人并肩往早餐铺走去。
他问:“桂花香包用了没有?有效果吗?”
她问:“怎么就你一个人?程队呢?”
异口同声。
白慕川的脸唰地拉下来,看上去不怎么高兴。
向晚瞄他一眼,“挺好用的。”
他哼笑,“早餐铺。”
再一次,异口同声。
向晚勾了勾唇,耸耸肩膀,不吭声了。
程正确实在早餐铺,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
不得不,长期跟尸体打交道的人气质就是不一样,旁边桌子那么挤,却没有人敢坐在他身边。
“嗨。”向晚招呼。
程正点头,垂下眸子,看他的播。
哦不,面单。
向晚依稀记得,好像他每次来都吃的面条?
“吃什么?”白慕川问她。
向晚看一眼程正,心道,难道这里的面条比较好吃。
她条件反射地:“面条吧!”
白慕川冷着脸,“老板,来两碗豆浆,一笼包子,一笼蒸饺。”
向晚看着他,脸上至少三个问号。
“?”
为什么要问她吃什么?
为什么问了她也答了,他只当没听见?
老板认得向晚,哎一声应了,飞快过来收拾桌子,招呼他们坐下。
白慕川径直坐到程正的对面去,然后抬头看向晚。
“坐!”
这种早餐铺,桌子就配两张条凳。
所以,向晚要么跟程正坐,要么跟白慕川坐。
这简直就是一个选择题好么?
向晚撇一下唇,坐到了白慕川的身边。
理由有两个:一是白慕川叫了她,二是程正没有叫她。
三个人就这么奇怪地坐了下来。
程正叫了一碗炸酱面,看了向晚一眼,没吭声。
豆浆,笼包和蒸饺,很快就端上来了,炸酱面也跟着端了过来。
“大概这就是生意好的原因?”
早餐大家都赶时间,这店老板速度快,态度热情,加上不会出错的口味,再摊上一个好的地段,生意不火都难……
三个人慢慢吃着,话题也就拉开了。
“不是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向晚咬着包子,含含糊糊地引入正题。
她好奇心膨胀到了极点,白慕川却懒洋洋地问,“你确定现在要听?”
向晚皱眉,“不是你边吃边吗?”
白慕川唔一声,轻描淡定地:“我们昨晚上从墙体里取回去的样本,出结论了。”
“什么?”向晚把包子馅儿咬入路里。
“被搅成了肉渣渣的人体组织碎屑,与混凝土拌在一起……”
“呃~”向晚喉咙一塞。
白慕川描述出来的画面感太强,她胃里顿时不好了,嘴里含着那一口包子馅儿怎么都咽不下去。
“怎么了?”白慕川平静地问着,又夹一个包子,嚼得津津有味,“害怕啦?”
怎么可以承认?向晚平静地看着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沉默了几秒才生生把那一口肉包子吞了下去,然后华丽丽地呛住,咳得双颊都红了起来……
“喝点!”白慕川把豆浆递到她面前。
这家伙!
向晚咳两声,眯起眼审视。
昨晚上白慕川应该没有休息,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以至于那一双自带美瞳效果的深邃眼瞳都浑浊了几分。不过,即便疲乏,他眉间眼角那掩饰不住的促狭浅笑,仍然没有逃过向晚的眼睛。
“白慕川,你是不是故意的?”
向晚喝一口豆浆,把浊气咽下,瞪着他问。
“嗯?”白慕川似乎不解,唇角上扬出一个迷饶弧度,“不喜欢吃?我觉得味道确实不错的呢?肉馅剁得挺碎,味道也不错,肉质也好,应该不是那种以次充好的烂肉……帝宫墙里的人体组织大概也被剁碎到这样的程度……”
“白慕川。”向晚咬牙,“不要了!还要不要吃了?”
“不是你让我边吃边的?”他无辜地笑。
我去!
她才无辜啊。又没得罪他,好端赌,干嘛恶心她呢?
向晚看着他唇角的凉笑,再看一眼漠不关心的程正,觉得这两个男人都有毛病,
然后,她几乎都没有考虑,慢慢抬腿踩了白慕川一脚。
“不好意思啊!”她咬牙切齿,阴恻恻地笑。
“嘶!”白慕川目光巡视般滑过她的脸,“蹬鼻子上脸是吧?”
向晚扯扯嘴,慢悠悠喝光自己那份豆浆,把包子和蒸饺往他面前一推。
“吃饱了。剩下的全给你。上好的肉馅,估计和混凝土搅拌在一起,跟人肉碎屑也差不多吧……”
“……”
白慕川轻瞄她一眼,吃。
程正半点反应都没有,吃。
不是正常人类啊!?向晚惊奇。
她啧啧两声,一边看他们吃,一边问:“你们检验出来是墙体里剁碎的是谁的肉了吗?是怎么剁碎搅拌进去的呢?是生肉,还是像肉包杂酱一样的熟肉?”
“……”
程正碗慢慢抬头看她,“生肉,先剁碎,再搅拌,具体是谁的肉,目前还没有结论。已经提请物证鉴定中心,做dna比对……”
他就事论事,得极为认真。
同时,还“吸溜”了一口碗里的炸酱面。
至于白慕川,根本就没有听见似的。
向晚眼睁睁看着那肉包子入他的嘴,嘴巴扁在一起。
妈蛋!人家根本就无所谓啊?
“想吃吗?”程正看她不停打量自己吃面,疑惑地问。
“不不不,你用。”向晚尬笑,推辞。
然后就看到碗里被白慕川塞了一只蒸饺过来,“吃。”
“……”向晚无语,“饱了。不吃。”
“不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黄何呢?”
呵呵呵呵……
向晚真想揍他。
这家伙总能找到合适的威胁机会,非常精准地让她听话。
“吃。”向晚笑吟吟夹起蒸饺。
没有食欲,比吃药还困难。
向晚用了很大的意志力,不去考虑蒸饺里的肉馅,好不容易咽下去,眼睛里都浮上了泪花花了。
“我不吃了啊,谁让我再吃我就跟谁拼命!”
白慕川懒洋洋瞄她,“这就受不了,怎么敢做刑侦顾问?”
顾问?
向晚神经突地一紧。
这件事她都快忘了,又被白慕川提起。
从希望到失望,又从失望到希望……
她微笑,“你在逗我?”
“什么?”白慕川淡定,“机会是有的,但也要靠你自己争取。”
“?”她期待地看着白慕川。
“不要这么看我。”白慕川勾唇,“我这个人从来不徇私情。如果你可以,一定是因为你能。”
“……”
得好像他们有什么私情可徇一样。
向晚想知道的是,他所谓的争取是什么时候,怎样争取。
然而,白慕川并没有更多的解释。
他把一笼包子都吃光,拿抽纸擦擦嘴,站起来冲程正温和地一笑。
“程队,没带钱,麻烦了。”
“我有的。”向晚低头拿手机,却被白慕川按住。
“哪用得女人给钱?”他,“不要寒瘆我们程队。”
程正似是冷笑了一声,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没事,我虽然没有白队那么有钱,但早餐还是买得起的。你们先走。”
这两个人!
谁都不肯放过谁啊?
向晚对他俩微妙的关系有些好奇。
从早餐铺出来,她就偷偷问白慕川,“你跟程队以前就认识啊?”
白慕川拉车门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她,“以前,多久以前?”
向晚思考着问:“来锦城之前?”
白慕川扬眉一笑,可表情却像吃了十万斤黄连,“京都就那么大。”
这样的回答,可以很含糊了。
不过仔细分析,那就是他俩以前也认识的了。
“难道不成你俩有什么仇……”
向晚猜测着,一脸八卦的兴奋。
白慕川哼笑一声,扬了扬眉头,“我记得跟你讲过?”
“讲过什么?”向晚茫然。
“你这精神用来写书,早就火了。”
“……”
~
锦城看守所在郊县的一个镇上,离主城区大概二三十里路。
去看守所的路上,向晚其实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上方圆圆一起。
结果,她刚刚出来建议,就被白慕川否定了。
他的理由很简单,那绝对不是黄何愿意见到的结果。
“哼!不能理解你们男饶思维。”
“智商呢?”
“?”关智商什么事?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两个人一起承受,不比一个人更好吗?
与其让方圆圆为他伤心难过,何不直接告诉她呢?
白慕川侧头瞄她一眼,“人生三大悲哀——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所以,男人最不乐意被女人看到自己成为阶下囚的样子,就像女人不愿意男人看到自己红颜逝去,丑陋不堪的脸一样。”
“……那是你,不代表黄何?”
“呵呵,我比他帅。”
“……呵呵。”
“呵呵!”
这逻辑也是没谁了!长得帅都不愿意,不帅的就更不愿意?
向晚与他互嘲几句“呵呵”,无语地甩给他一个大白眼。
“行,你长得帅,你什么都是对的!那么请问,人生三大悲哀还有一悲是什么?”
白慕川傲娇脸,认真开车,“江郎才尽。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是不会有这一悲。”
“……必须的。”向晚学他傲娇脸。
“毕竟你不是江郎,你没有才。”
“……”
跟白慕川在一起,向晚很多时候都会在言语上吃瘪。可她必须得承认,哪怕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她内心也没有那么讨厌,甚至情绪会很惬意。
那种感觉很难描述。
放松自在没有思想负担。
反之,跟程正在一起,却无端压抑。
女人是敏感的动物,很多时候的取舍,都只凭直觉判断。
向晚也是一样。
她对自己很好,很在乎自己的情绪舒适度。跟谁在一起舒服,就跟谁在一起,跟谁在一起开心,就跟谁在一起。
尤其与白慕川没了早期的拘束后,哪怕偶尔有点暧昧,她也能完美应付,然后再与他相处,不会尴尬,就舒服多了。
同时,她自认更了解他了。
他的傲娇来源于自身的优秀,他的不羁来自于能力的出众。
也许在他的世界里,别人都是傻逼吧!?也许他觉得他在尽力维护傻逼的尊严,也是蛮心累,所以才会时不时怼她两句吧?
也许……
也许他并不如外表那么洒脱不在乎,需要这样的调剂来综合他不幸的人生,在她笨手笨脚的反应里,感受那种与他所在的冷酷世界截然不同的简单,心里便会生出欢喜?
“向晚,你昨晚上的更新,很让我意外。这也是我决定今来找你的原因。”
“嗯?”向晚猛地被他从思维中拉回,懵懵地看过去。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喜欢发傻?”
“……那是在思考,谢谢。”向晚翻个白眼。
“呵!”白慕川把着方向盘,目光落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上,“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的?墙体里有人体组织,混合在混凝土里,充分搅拌……这么变态!”
“你不会又怀疑我吧?”向晚心弦猛地绷紧。
是的,没错。她昨晚上情绪上头,熬夜写成的章节内容,刚好与今早上白慕川告诉她的检验结果“撞梗”。这一回,不是她仿写案件,而是又一次写在了案件前面,成为了她预写能力的又一次佐证。
“你如果不清楚。”白慕川拖着嗓子,“那很难不让人怀疑……”
“去!”向晚不高兴了,“拜托,用点脑子好吗?啸对着墙面猛呔,墙里又没什么发现。那大概就两种可能。一是毒品,二是尸体……毒品的话,哪个傻叉会把它混入墙体?怎么取出来再用?不是毒品,那么结果就剩一个……尸体。然而,你们都快把墙翻个遍了,并没有发现藏尸。所以,什么结果最符合情节?”
“就这么简单?”白慕川挑挑眉。
“是,基于已知条件推论出来的结果,就这么简单。”向晚瞥他,“不然你以为呢?”
“嗯。”白慕川考虑一下,:“你侧写能力很强。在中政学过?”
侧写能力?向晚懵一下,“那是什么?我在中政学法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慕川认真看她。
半晌,大概确定她没有谎,他哼笑一声。
“那大概只能归纳为赋了。”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赋异禀,不过向晚却搞不懂这个赋是什么东西。
“我听过侧写,但它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问度娘!”
“哦,度娘!你快告诉我吧?”
“……”
白慕川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气笑了。
手指懒洋洋敲着方向盘,他得漫不经心,“侧写是一个外来译词,profile,也被译为剖绘,是根据罪犯的行为方式推断出他的心理状态,从而分析出他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等。”
“哦!”向晚恍然大悟,“原来这就叫侧写啊,那么我肯定是有赋的!”
听她得斩钉截铁,白慕川放缓车速,态度认真起来,“那你,805案的罪犯,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想啊!”
向晚凝神,隔了一会,清嗓子话。
“罪犯身高大约在一米至两米之间,性别可能为男性或者女性,性格介于内向与外向之间,应该是成长于欧亚大陆东部,太平洋西岸的新人类……”
“向晚。”白慕川打断她。
“嗯?”向晚正经脸,“怎么啦?”
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一本正经地问:“四医院就在前面不远,挺顺路的,你用不用帮忙?”
向晚微笑,“谢谢。暂时不用了。”
“真的?”
这时,汽车吱一声停下。
前方红灯,白慕川停下车,怎么解开的安全带向晚没有看清。
待她懵一下回神,他英俊的面孔放大般出现在面前,挂着一丝凉凉的笑,大半个身体几乎都俯在她的身上,把她挤在椅背之间,气息压迫似笼罩在她周围,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干嘛?”向晚心脏怦怦乱跳。
“这个红灯有70秒,还剩65秒。”白慕川手撑在她的脑袋边上,打量她片刻,他轻轻拨了拨她的头发,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那么对着她窘红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逼着她,又留给她适当的空间呼吸,“你好好考虑一下,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要不然……嗯?”
刚才的问题,他哪个问题?
要不然他要怎么样?当街耍流氓?
向晚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来了,哪里还能思考他到底在问什么?
她呼吸急促,手虚扶着他坚实有力的胸膛,又不敢真正推他……毕竟他没有真正压下来。
于是,这个动作就尴尬了。
她心跳的速度,比红灯的走速快得太多……
怦怦!怦怦!
狭的车厢,气氛怪异的紧张了。
向晚真怕红灯还没结束,自己就被白慕川弄得缺氧窒息了。
“喂,白慕川!你坐回去我们再好好话,行不?你背后三米,就有一个交警……”
“我没违规!”白慕川很喜欢看她惊得像个兔子还强装镇定的模样儿,似笑非笑地端详她片刻,他突然抬手,从她头顶落下……
向晚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要闭,就是闭上了。
然后,就听到他坏坏的轻笑,他的手,轻敲在她的额头上。
“绿灯了!放过你。”
……放过她什么?
向晚慌不迭睁开眼,他却没有坐回去,英俊的脸依旧那样似笑非笑地盯看着她,在离她很近的距离,专注的视线像紧盯猎物的狼,等她发现自己被捉弄了,气得想要破口大骂,他却优雅地直起身,系上安全带,慢条斯理地踩一脚油门。
“坐好了!”
和煦的阳光,从车窗洒入。
已经大亮,又是一个灿烂的日子。
向晚偏头看着窗外的车流,想着刚才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双眼,脸颊滚烫。
她想:太热了。
……
出城有点堵,两人花了一个多时到达目的地。
这是向晚第一次去看守所,看什么都新奇,也意外。
以前她对这种地方的印象是很惊悚的。
潮湿阴冷黑暗粗衣糙食,会殴打新犯的旧犯……
然而,她真的没有想到,真正的看守所窗明几净,卫生状况比她家里好多了。
……
白慕川办了手续,很快就在会客室见到了黄何。
短短日子不见,他居然……胖了些。
是看守所的伙食太好,还是他在这里日子太悠闲?
想想瘦掉了近十斤的方圆圆,向晚牙齿突然就酸得狠了。
男饶心,果然宽得很啊!
向晚思维发散着,望着黄何,突然轻冷一笑。
“黄警官,你过得挺好的呢?”
……
------题外话------
仙女们送的票送的钻送的花二锦都看到了,每都会翻翻碗里,然后满足地看着你们的名字,感觉被很多人爱着,心里无端就生出很多欢喜来……
嗯,写作辛苦,有你却欢喜。
这日子,就是在这种虐与被虐中渡过的。
……今白又撩晚晚了,心脏撩得怦怦乱跳有木有,然后这货……摊手。儿子总是要傲娇些的。
前面的火锅钱二二叔,老四,老十九六郎等人发来贺电——兄弟,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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