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凤菲璇开口之前,赵煜琬已经将她的头压下,让她没进怀里,再不让人窥视她分毫,他磊落地抬眸,对着赵煜琪微微颔首,算是行礼,然后才道:“太子哥,臣弟此前多有得罪,还请恕罪!但臣弟以为,萱儿顽劣,也只有臣弟能忍受一二。太子身份高贵,责任重大,还是以国事为重。相信父皇和母后也是这样以为的。请太子三思。”
他说完,也不管赵煜琪脸色铁青,转头却又严峻地对着铜面人说道:“至于阁下,单看武功和内力,却已是出神入化,本王自认并非你的对手。既然你现在愿意放了萱儿,成全我们,本王不会傻到以卵击石,以往之事,便于今晚烟消云散,只是本王虽不才,也不希望萱儿之事再有在座以外的人知道。不然后果,本王的心性太随意,实在难以预料”
“哼!你这是何意?别以为你是靖国王爷,本尊就耐你不得。”铜面人听罢,突然冷哼一声,周身的冷气也随之散发出来,连屋内的地龙都难以压抑。
凤菲璇本能得一震,她越发紧致地攀着赵煜琬的腰不放。赵煜琬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整个人都夹到了胸前,两人几乎镶到了一起。
而他前面已经将话说得够清楚了,他此刻根本没有将铜面人所言放在眼里,更不顾赵煜琪惆怅若失的目光。
“萱儿,我们回家可好?”他如此问得柔情似水,却也没等她回答,双手紧抱着她,转身便出了殿门。
“嗯。”她趴在他怀中,源源不断的暖气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凛冽,让她昏昏欲睡,像猫一样呢喃,远远飘来,在已经恢复平静的夜空之中,显得那么慵懒酥麻。
听了她这一声微弱的娇嘤,赵煜琪陡然晃了神,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脚步踉跄地追出去,“萱儿,别走!”
可是,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空之中。赵煜琪的全身犹如无数蚂蚁在啃噬一般,每一处都难受得让他难以言明。
是胸口突然的抽空,冷冽的寒风灌了进来,毫无阻隔地穿透过去,空洞洞的发烫发疼。让他无法抵挡地弯下腰,去承受一波又一波的绞痛和酸楚。
错了,是不是他做错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铜面人从他身边越过,带着悲怜的目光,愉快地讥讽道:“真可悲,你是在心疼那个指环,还是心疼那个残花败柳?与其装得这么高尚,不如歹毒一些,就算再不愿意,也要装作若无其事,娶个女人而已,我们高高在上的赵太子,日后后宫佳丽三千,还怕她断了你的根不曾?哈哈……”
他狂妄地仰天大笑,每一句话都如同利刃,深深地扎进了赵煜琪的血肉里,加倍的痛楚让他双眸饮血,近似癫狂,他怒吼一声,腾空而起,朝着铜面人不要命地扑过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可是铜面人根本不屑与他再战,此时除非一刀斩了他,不然和这样的疯狗计较,简直有失体面。不过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任务既然完成,他也该走了。
在赵煜琪反扑过来的前一刻,他已经飞身而起,一抹黑影如同魑魅,一眨眼功夫便消失在朗朗的黎明之前。
赵煜琪一招不中,直接摔到地上,冰冷又华丽的石板路,正如此刻的他,明明狼狈不堪,却又故作清高,自以为是。为自己的自私找尽了借口。
他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四周的冰冷铺天盖地而来,入心入肺,如同结茧的蚕丝将他紧紧包裹,冻结了他的身心。让他双肩发抖,不知不觉地抽泣。
她曾经说过,她并不是在哭,只是想落泪。那样的心酸悲戚,就如现在的他。他没有哭,就是眼球刺痛,想要落泪。
是啊!他方才为什么不歹毒一点,哪怕是欺骗,也要将她强硬的留下。为什么不呢?
因为他并不想再欺骗她,更不想装作若无其事地接受她承受的一切侮辱。他爱她啊!正是因为如此的爱,在听到她被人欺凌之后才那么的痛不欲生,那么的难以接受。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不介意,他怎么能不介意呢?这些日子一来,他是那么宝贝她,就像对待一个稀世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都怕碎了。他那么渴望和她亲近,却不敢动她分毫,哪怕靠近一点,都怕她会因此厌恶。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小心翼翼,难道就不值一提吗?难道不是因为爱吗?
为什么不能给他多一点的思考时间,为什么不能等他回过神来?为什么啊?
“殿下,地上凉,请先回屋吧!”星明已经清醒了过来,冰冥手刃正好破了他的白昼冷光,切中他的下腹,此刻依旧鲜血淋漓。
那人他认识,手刃组织的头目,极其恐怖和强大的人物。他的内力深不可测,武艺更是变化多端。
可是方才那一招这人似乎没有用尽全力,不然自己就不是流血这么简单,只怕整个身体都会破裂。
他方才虽然站不起,却也不至于昏迷,大殿内发生的事情,他听得倒是一清二楚。
太子爷的选择并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太过短暂,他来不及捋清自己的思绪,他只能凭借最本能的反应却选择。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受得了自己所爱的女子不贞不洁的事实,尽管这并不是她的错,但这个世代不允许。
在这样深入人心的世俗观念下,这样的事情让像太子这样恪守古训教条,从小接受宫规礼仪的人,很难接受的。
作为贴身暗卫,星明明白他,但是却帮不了他。
只能说七王爷,真是以为卓越的天人。他的不羁,并不是世人所见的风流放荡,更多的却是打破常规,超越时代的思维,无视礼教的洒脱,因而他并不在乎。
好吧,扯远了。他只想劝太子爷回屋,有个词叫做节哀顺变。何况,那位姑娘真的不适合他。
不过当局者迷,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或许今生,即便是香玉满怀,这位太子爷,也难以忘怀这个女子的好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当真非比寻常,整个太子府就剩下他和太子爷还有那个报信的丫鬟还算清醒,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出现伺候,不是死了,那便是睡死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能耐,一下子放到整个太子府的人。单凭手刃一个外人之力,就算他是鬼神,也不能轻易做到,看来府里的内奸,不止一两个了。
这一次,大放血是必定的了,就看太子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他都迫不及待地想打杀一场,好缓缓今晚所失的血。
琬王府,扶絮阁!天空破晓之际,赵煜琬抱着凤菲璇,终于赶了回来。
焦虑不安的冷最一见他的人,顿然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扑咚的一下,重重地跪到了地上,自责地道:“主子,卑职该死,没有及时追上刺客,还让主子以身涉险。请主子责罚。”
“起来吧,不是你的错。那人并非要害本王,只是将你引开,想让本王亲自去接萱儿回来。”赵煜琬急急地吸了一口气,微顿脚步,解释一番。
说完,他不再停留,直接越过他,将凤菲璇放到被哄得暖和的金丝楠木塌上。
这时的冷最才发现他身上抱着一个人,而多日未见的凤菲璇被他的白衣裹成了蛹,正昏昏欲睡,颜色苍白如纸,气息更是虚弱不堪,看得冷最直觉得心中刺刺的难受。
不过,她能回来,真好!
“冷最,快打些清水来,她受伤了,现在还有些发烧,要金疮药和纱布,快。本王先去开药方,让墨竹快些前来伺候。”
赵煜琬担忧地探了探她的额头,经他一路的输送内力,她身上不再冰冷如柱,手上的伤口也停止流血,但是此刻竟然开始发热。
她身子弱,他一直知道,只是没想到经过上一次她在襄城被水泡了一日一夜之后,竟然脆弱得像个瓷娃娃。
赵煜琪这个笨蛋,到底懂不懂照顾人?还有那帮庸医。
冷最一听,才注意到裹住她的白衣上,全是大朵大朵的血红血迹,在这斑白的黎明中,如此清晰和妖娆,看得他心惊肉跳。再也不敢耽搁,他迅速消失去准备药物。
赵煜琬却暴躁地敛起衣袖,执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张药方。刚将笔扔下去,墨竹便慌忙走了进来,低声道:“主子?”
“按照这个方子去草茉院抓药,立即煎了端来。她等不得。”赵煜琬单手一扬,还没干透的帛条已经落入墨竹的手中。
“是,主子。”她神情复杂地望了塌上的凤菲璇一眼,难掩眉间的担忧,转身飞快出了楼阁。
冷最返回,打了清水和拿了药粉纱布。赵煜琬自是不愿假以人手,他亲自为她清洗,包扎。看着那皮肉绽开的掌心,他心口微微发涨,发痛。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讨回来。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但凤菲璇昏昏沉沉的,她根本不知道。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