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姝和纪文并排站在成衣铺子门口。
她笑意盈盈,身上的衣服是新换的,发髻看起来也像是刚梳好的。
楼辰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萧明姝的目光却是在他脸上,一晃而过,紧跟着她就皱紧了眉头,“傅胖,胖子你怎么了?”
她紧张上前,步子太快,甚至无意撞了楼辰一下。
楼辰没躲开,心里比身体更踉跄……
“傅胖,傅胖你别吓唬我们啊!”萧明姝一边儿喊他,一边儿拍他的背。
傅锦荣说不出话来,脸色由涨红转为青紫,整个脸憋的如猪肝。
楼辰抿着嘴,盯着萧明姝,一言未发。
纪文见状,快步上前,他站在萧明姝身边,一面温声安慰萧明姝,“没事,别担心,只是噎着了……”
说着,他以浑厚的掌力推在傅锦荣的背上,并缓缓往上一推。
“咳——”
傅胖子猛咳一声,一颗浑圆的山楂,裹着糖衣,从他嗓音眼儿里喷了出来。
傅锦荣张着嘴剧烈的喘气,喘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糖糖……我没事……没事哈……”傅胖一面抹着咳出的泪,一面笑着安慰她。
楼辰自始至终站在一旁,默默的看。
他盯着她身上的衣着,盯着她头发的发髻……只觉好看又别扭,好看是视觉的,别扭则从里到外。
成衣铺子的做工尚算得精巧,但其用料手艺的细致程度,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楼府内的绣娘?
楼辰不晓得先前有什么缘故,他只看见萧明姝脱了从楼家穿出来的衣裳,宁可衣裳的料子差了那么许多,也要穿另一个男子为她挑的。
楼辰别扭的说不出话来。
萧明姝却看傅胖脸色渐渐恢复,放下了紧张,笑嘻嘻的朝楼辰走过来,“楼哥哥也出来逛吗?好巧在这里遇见。”
纪文似笑非笑的往这边瞟了一眼,好巧?呵……
楼辰不想说话,他想动手拆了她的发髻,碍于这是外头,碍于她的性情……他担心自作主张,会叫他最终落得梦里的下场。
“楼哥哥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哦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萧明姝笑着拉了拉纪文的袖子,“这是我跟你说过的,纪文哥哥,他可厉害了。”
楼辰这才正眼瞟了眼纪文。
纪文倒是温润有礼的朝他拱手。
楼辰连手都没抬,微微颔首。
“这是我跟你说的楼哥哥,他一路都在照顾我,可义气啦。”萧明姝松开纪文的衣袖,踮脚拍了下楼辰的肩。
楼辰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的笑模样。
“楼哥哥接着要往哪儿逛?眼看快晌午了,我带他们去吃南郡的名吃。”萧明姝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却带着不懂人情世故的直率。
楼辰心里发苦,“我要回去了,还有别的事。”
“那不耽误你的时间,我们走了!”萧明姝朝他挥挥手,吆喝着她的两个朋友,阔步下了台阶。
“等等!”楼辰到底是不甘心,蹙着眉头说,“叫永春永柳跟着你吧,两个女孩子在身边,也方便些。”
他说完,心里就急跳个不行。
他以前竟从未发现,他是如此害怕被人拒绝。
许是没有怎么尝过被人拒绝的滋味,他脸色平静的同时,心里忐忑极了。
萧明姝歪着头想了想,马场上的尴尬还历历在目,“好呀!”
她答应了。
楼辰心里的小人儿长吁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
永春永柳也神情略松,跟着萧明姝一道阔步往街市里头去。
楼辰站在那成衣铺子外头,一时心里空落落的。
他好面子,她没请他同往,甚至没有一点儿邀他一起用饭的意思,他实在不好舔着脸凑这个热闹,说自己有事……他即便有事,这会儿又哪里有心情去处理?
左思右想了片刻,他阔步离开街市,打马往安府而去。
安瑞慈正在院子里练习走路,他给自己定了个计划,完成一次就奖励自己一小碟点心。
一个人倒也玩儿的不亦乐乎。
楼辰带着一身沉郁之气,他一出现,安瑞慈就紧张起来,“谁又惹你了?是那小仙女吧?你该不会又让我装病,骗人家来吧?”
楼辰斜睨他一眼,懒得说话。
安瑞慈咧嘴一笑,“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毕竟我是有经验的。”
楼辰鄙夷的看他,“你的经验,在我这儿不适用。”
安瑞慈撇嘴,“你都没听,怎么知道不适用?说说呗。”
楼辰经不住他软磨硬泡,“我在街市上见她,她说要带两个朋友去吃饭。”
安瑞慈静候下文,他却闭了嘴。
“没了?”安瑞慈诧异。
楼辰惜字如金,“分析吧。”
安瑞慈哭笑不得,“前因后果呢?你楼大爷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街市?又那么巧的碰见?碰见的地方是在哪儿?前后发生了什么事?”
楼辰凉凉的看着他,告诉他,小姑娘脱了楼家绣娘专门为她做的衣裳,在外头成衣铺子里买了衣裳穿?而且是跟那个纪文一起,同进同出。连傅胖都被他们撇在了外头?
别说这话说出口了,只是在楼辰的心里又过了一遍,楼辰就已经郁闷的要吐血了。
楼辰冷着脸,“不是说自己经验丰富吗?分析不来?”
安瑞慈笑说:“别对我用激将法,我是一激就来劲的!你太好面儿了吧?太在意,所以怕失去,是不是?”
楼辰嫌弃鄙夷的看着他,心里却咯噔一下。
“既是遇见了,请她和她朋友一起吃饭,这不就嘴边儿的话吗?南境是你楼爷的地盘呀,你说这话,多自然?”安瑞慈笑他,“可你偏没说,还一个人跑我这儿来了,这说明什么?”
楼辰心里打着小鼓,脸上极力的不动声色,“说明什么?”
“说明你害怕知道结果,害怕问出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也害怕叫那个女孩子为难,担心她是因为住在你家里,才不好意思拒绝你。所以你宁可委屈自己。”安瑞慈说完,就笑的响亮而得意,“你完了,楼辰,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过别人的感受?你一个冷漠无情的人,这么细致入微的去考虑另一个人的时候……啧啧,你已经弥足深陷了!”
楼辰心里的城防顿时塌陷了一大片。
安瑞慈不点明,他还可以自欺欺人。
可所有的话都挑明了,他就必须正视这些问题,无路可退。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感情这种事嘛,由不得人,全看天意。”安瑞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尽人事,听天命。时过境迁,回头看看,对得起自己心,无惧无畏的努力过,成与不成都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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