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你发现我了吗?“,一阵极为怪异的声音传来,这绝对不是牛壮在说话,而是他身后那团黑影。
“鬼扯线?“我倒吸一口冷气,顿时惊呼出声。
其实“鬼扯线“这一名称是我家乡的说法,实际名称我想应该叫做鬼影控,说得就是活人言行举止被鬼魂强行控制的事,从表面上看,这与鬼上身没有太大区别,但实质上区别大了去了。
当然,这也是我进入到走阴这一行之后才发现的。
鬼上身就是鬼魂侵入了人的身体,掌控了人的大脑,从而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一般情况之下鬼魂都还有个度,不会刻意的去损坏人的肉身,因为从某个方面说,被附身的人的肉身就是鬼魂当前的房子,所以除了之后会大病一场之外,被附身之人不会有太大的后遗症,而且,最重要的是,整个过程之中被附身的人都是处于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不会有太多知觉。
但是,鬼扯线就不同了,在这种情形之下,被控之人意识是清醒的,他会知道自己做出的所有的事情,也能够感觉得到肉身的感觉,这其中,也包括痛觉,而且,那个扯线的鬼魂仅仅只是依附,一旦这人肉身损坏,那鬼魂可以随时脱身,对于鬼魂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但是,却极有可能对被控这人造成永难痊愈的伤痕,这包括肉身上的和精神上的。
所以,正因为这样,中了鬼扯线的人是极度痛苦而且无能为力的。
当然,一般情况下鬼魂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能是报复,也可能是纯粹为了好玩。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个鬼魂必定是极为凶戾的存在。
对于牛壮本人,我是没有半点好感的,所以,他的死活对于我来讲并没有太大关系,我完全不愿理会。
但是,作为走阴,这事既然被我遇上了,那我就不得不管。
这是本份。
我深吸了口气,透着百叶窗的缝看了窗外一眼,只见大家正各行其是,根本没怎么注意这边,我这才稍稍安心,回退到牛壮办公室门边,二话不说将办公室门给锁了起来。
“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自行离开,我可以当作没看见”,我强定心神,将爷爷做的槐木手链拿在手中,死死盯着正颤颤巍巍姿势古怪走来的牛壮喝道。
“嗞嗞,我不走你又能把我怎么样?”那鬼魂怪笑一声,悠悠走上前来,扬了扬烧得发黑的手朝着墙上狠狠一抓,顿时那被烧烂的皮肉如同奔溃的堤坝一样崩分离析,血肉模糊。
我眼神一冷,顿时搜肠刮肚想着应对之法。
眼前这事,绝对难以善了!
这种凶魂,要想度化他其实也比较简单,那就是直接随他去,任由被附身之人死掉就可以了。
但是,作为走阴,这事我绝对办不到。
所以,唯今之计,只有强来。
而强来也有几种办法,一是度,二是拘,三是灭。
度最难,就是超渡,在不知道这凶魂为什么找上牛壮之前,这我根本无从下手。
拘则是直接将鬼魂封印,令其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也是最难的一种,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至少在我这里我是非常不愿意的。
灭就相对简单一些了,直接打得这家伙魂飞魄散就是了,都不用考虑什么。
想了想,我选择了最后一种,也是就灭。
我要让这家伙魂飞魄散,不是因为正义,而是因为这家伙太恶心了,他吓着我了。
易云笔记之中有种法门,称为“浮屠打魂决”,也分拘和灭两种,操作方式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拘要控制力度,而灭则没这方面顾忌,有多大劲使多大力就成。
这浮屠打魂决说白了就是将冥府力量灌入法器,再借助这法器轰击鬼魂而已,我记得易云所用到的法器有很多种,像什么红绳、纸符、大米等等,虽然招式不一,但原理相同。
而我,目前唯一的法器就是这以本命槐木制成的手链。
我冷冷一笑,暗自念动口决,将体内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朝着手链之中灌注,与此同时,我感到一阵古怪波动自手链之中散发开来,像是在这一瞬间这手链有了生命一样,发出阵阵如同鼓击般的心跳。
“鬼王真身,佛陀法言,阴阳乾坤,浮屠破魂,灭!”
我大喝一声,声音如同爆发的山洪般冲击出去,与此同时,只觉脑海“嗡”的一声炸开,如同遭到一记重锤一般剧痛难当。
与此同时,我将手链也朝牛壮扔了出去,只见在这一瞬间那原本轻若无物的手链化身为杀敌炮弹,变得威猛不凡,裹着猎猎风声一把击中牛壮胸口。
“噗”的一声轻响传来,只见牛壮表情古怪,似是激动,又似是恐惧,那附身在他身后的黑影一声咆哮,好像就在这一瞬间颜色都淡了许多,同时也迅速从牛壮身上脱离开来。
可惜的是,那东西看上去依然龙精虎猛,根本没受太大影响的样子,只不过,少了牵制的牛壮已然全身乏力,变成了病牛死牛,两眼一翻瘫倒在地。
“小子,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你就等着他尸骨全无吧”,那团黑影盘旋半空一阵蓊郁,好似天空乌云一样,发出一阵凄厉的声音之后便裹着一阵阴风一跃而出,从窗口消失了。
我长松口气,无奈一笑,看来自己实力还是太弱了些,不然的话,今个儿肯定把这鬼影交待在这。
不过,也算是有些收获,将牛壮这家伙救了出来不是,我还指着他带我去见胡双他爹呢。
我快步走到牛壮旁边,只见他两眼泛白,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显得虚弱无比,一股怪味从他身上传出,我透过散乱的衣裳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一条条米粒似的蛆虫在他肥肉中间进进出出,烂了好大一块,泛黄的酸水早将里襟衣裳打湿了大片。
我连忙将头别到一边,我不是法医,这玩意儿真看不下去,强忍着腹中翻腾的酸意掏出手机就要叫救护车。
然而,我这电话才刚一掏出,便有一只粗糙冰凉的手搭在了我的脖子上,我顿时一个激灵,吓得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回头一看,却是牛壮伸手拉住了我。
“别…别报警”,牛壮眼皮剧烈抖动,像是做着噩梦一般。
“我叫救护车呢,不然你死了算谁的”,我没好气的道,天知道这家伙干了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第一反应竟然是让我不报警。
打完电话之后,我又再次打开办公室喊来张强他们,这倒不是出于对牛壮的关心,而是,我想着趁牛壮还有口气,让大伙儿给做个人证,不然到时候这家伙真死了让我惹上官司可就麻烦了。
好在的是,牛壮这家伙身体底子不错,这一番折腾下来居然还没受太大影响,在众人的照顾之下过了几分钟就缓过劲来,已然能稍稍说上几句话。
“牛总,你看大伙儿多关心你,你可得保重啊”,趁着大家都在,我便故意说到。
牛壮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瞟了大伙儿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沐凡,幸好你来了,不然…”,说到这里,牛壮眼睛一瞟,长叹了口气。
看他这样,我心里明镜似的,这家伙分明心中有鬼,只是当着大伙的面不敢说罢了。
于是我心领神会的看了张强一眼说:“还杵这里干嘛,没看牛总累得慌啊,快带大伙儿到楼下候着救护车。”
“哦”,张强是个直心眼,也没半点迟疑,立马吆喝着公司里的几人下了楼去。
“那东西是寻仇来的吧?”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我这才微微一笑看着牛壮低声问道。
一听这话牛壮顿时像触了电似的,身体绷得笔直,脸上惊惧之色溢于言表,同时也一脸忌讳看着我,过了好半天都没吭声,最后才长叹一声道:“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我嘿嘿一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家伙还关心这?你这是想岔开话题吧。
“我的本事牛总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揶揄一笑,都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问他:“你知道胡双哪去了吗?”
“哦,小胡啊,我知道啊,但是不能告诉你”,牛壮嘿嘿一笑说道,却好像扯动了身上某个痛处,胸口顿时剧裂起伏起来。
我顿时一脸黑线,牙齿咬得格格响,心想着要不是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劳资就他娘的揍死你。
但转念一想之后,我微微一笑,竟然不再提及此事,反而看了看门口说:“这救护车怎么还没来,我还有事呢。”
果然,此言一出牛壮身体便一阵抽搐,喉咙里咯咯了几声之后问我:“那家伙被你灭了吧?”
我心头一动,脸上堆满笑意的看着牛壮道:“没呢,那家伙厉害得很,只是跑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来呢。”
话音刚落,我便将牛壮交给了医生,而我却头也不回的趁乱离开了牛壮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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