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却是自顾自的又说道:“上头那位也是够狠,人都说虎毒不食子,能做到这份上,果然不愧是骨子里的帝王之相,够阴冷无情。“
当年的逼供篡位可以解释为赵宣帝的不甘心,他身为皇子之时也算是稍有的天资聪颖,才华卓越,引得满朝上下赞誉不已,而赵璟的父王,前朝的太子爷却是生了一个温良绵软的性子,这样的人自然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但却并不适合坐上帝位,这一点,即便是赵璟也得承认。
身居高位,掌握着天下苍生的命运,除了要心系天下百姓之外,要紧的便是杀伐果断,有震慑天下之威,这一点赵宣帝远远比自个父王手段要高明多了,也难怪他当年能够篡位成功。
成王败寇,这个道理赵璟不是不懂,但就算是念在手足情深,赵宣帝也不该痛下杀手,可想而知,这血缘亲情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只是不知道,他若是知晓了自己的子嗣居然这么算计他,那该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果真是万勿生在帝王家,这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假,依我说,咱们只静观其变,你的嫣然姑娘现在定然不会有任何的差池,更何况,你连隐卫都送到她手上了,以银雪的功夫,难不成还护不住她?“
廖辰连连的摇头,果真是痴儿啊!想那皇族的隐卫不过只有十人而已,他们所擅长的可不仅仅只是手上的功夫。皇族的隐卫自出现之时便一直是皇上手中一群特殊的侍卫,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而且最出色的便是窃听、收集情报的功夫,甚至能深入邻邦成为细作,便是知己知彼,才保住了天朝几百年的长盛不衰。
也正因为如此,这十几年来,赵宣帝从未放弃从庄亲王的手中得到这支皇族隐卫,只可惜赵璟的父王早早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早就将隐卫托付给了自己的手下的忠仆,而直到赵璟成年之后才正式的将隐卫交付到他的手中。
可以说,这一支皇族隐卫虽没有飞天遁地之能,却也能与千军万马相提并论。而那银雪更是是个隐卫中细作本领最出色的,现在却被赵璟派到李嫣然的身边做了一个小小的侍女,只怕她道如今也不知道银雪真正的本领吧?
果真是暴殄天物啊!廖辰连连的感叹,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只怕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个李嫣然能让赵璟如此了。
这一夜,慎贝勒府中的书房灯烛彻夜未熄,而皇宫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李嫣然随着福公公进了宫,赵宣帝可是早早的就在养心殿等着了,在福公公的引领下,两名侍女并嫣语依礼在三道宫门外等候,只有嫣然一人获许步入殿中。
“贞敏公主,待会儿见了皇上可是要谨慎一些,您虽并非自幼长在皇家,可到底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千金,这该有的规矩不用奴才吩咐了吧?“跨过最后一道宫禁的时候,福公公终于忍不住提点了一声。
“多谢公公提醒,贞敏明白。“施施然的一福身,嫣然故意的没有计较福公公的语气,有道是忠言逆耳,可听听却总是好的,尤其是福公公还是赵宣帝身边的人,能得到他一句提点当真是难得至极。
点了点头,福公公没有应声,可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却是对嫣然的赞赏,这位贞敏公主当真是难得的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吩咐嫣然在殿外等候,福公公自个先去通报,这才弓着腰身进去了,便立即是吓了一跳,只见高座之上,赵宣帝满脸怒容,书案上的奏折和文芳四宝几乎一股脑的全部都被丢到地面上,而那战战兢兢跪在书案前的可不正是四皇子赵谦吗?
此刻,他一头一脸的被浇了御批的朱砂,冷不丁的瞧上去好似是流了满脑袋的鲜血,唬的福公公咂舌不已,心道这位四皇子又犯了怎样的大错,居然惹得赵宣帝发了这么大的怒火?
诚惶诚恐的上前打了一个千儿,福公公双膝跪地道:“皇上,那贞敏公主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您看这——“
“让她在外面候着!“赵宣帝这会子是动了真怒了,双目圆瞪,他忽的站起身咬牙切齿的指着赵谦扬声骂道,”你这逆子,居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不是已经不将朕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好哇,连朕的后宫你都要染指,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是不是还想要朕的江山,想要将朕取而代之?!“
这一通劈头盖脸的指责下来,赵谦早已经是面如土色,狼狈不已,其实这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他有些好色的毛病,只那养在府中的漂亮侍女就已经不计其数,多是赵宣帝赏赐的,或者是下面的人孝敬的,赵谦自然是无一例外的收着。
身为男子,这事儿本来也没什么稀奇,更何况赵谦又是皇子,这等得天独厚的身份也不是别人能够肖想的。只是赵谦也是昏了头了,居然在进宫的时候见到一个漂亮的小宫女,自己就上赶着强行下手了。
那小宫女也是个烈性子的,在赵谦走后留了一封书信就悬梁自尽了,而更巧的是,那小宫女服侍的主子是最近刚进宫的王美人。王美人今年也不是二八年华,为礼部尚书的庶女,平日里总是柔柔弱弱的,倒也是十分善解人意,自从龚妃被赐死之后,她倒也是深受宠爱。
王美人的风头原本就盛,更何况那小宫女更是自幼在她身边伺候的,主仆的情分很不一般,如今因为四皇子的色心害的小宫女投缳自尽,这事儿要是换成别的妃子或许就遮掩下来了,毕竟赵谦可是皇子,纵然她们身为后妃也该有些眼力,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可谁能想到王美人的气性如此之高,居然一鼓作气的拿着小宫女留下来的遗书告到了赵宣帝那里,可想而知,赵宣帝该是如何的震怒。他是天子,这四海之内便都是他的江山,而赵谦身为他的皇子,纵然就是糊涂好色了一些那都不是大错,前提却是他不能触及底线。
后宫中住着的可都是赵宣帝的妃嫔,就算是一个宫女,从道理上说都是他的女人,皇上想要临幸谁那就临幸谁,但这也只能是皇上的特权,不然的话为何后宫中伺候的男人都是太监?而即便是皇子,也是断然不能染指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的,赵谦恰恰是犯了忌讳。
犯下这等忌讳,足可见赵谦的脾性着实是太过于嚣张,这摆明了就是在打赵宣帝的脸,天子之威哪里是容得这么轻易挑衅的?若是旁人,只怕赵宣帝早就下旨要了那人的性命了,怎么会容忍到现在?
偏偏赵谦也是个执拗的性子,犯了这等大错居然也只是低着脑袋不躲不闪的任由赵宣帝打骂,既不认错也不分辨,好似木头人一般,而就是这种态度才真真的让人气恼。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赵宣帝终于是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余怒未消的颤抖着手指指着赵谦:“逆子!你可认错!”
瞧这口气,似乎已经有点松动了,赵谦也不是傻子,他自然是就坡下驴,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都是儿臣一时糊涂,日后定然不敢再犯了,父皇息怒。”
虽然态度上依旧让赵宣帝不甚满意,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还真能下旨杀了不成?眯了眯眼睛,赵宣帝忽然长叹一声,冷冷的说道:“老四,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成日这么胡闹下去,日后怎堪大任?你真该和你三哥学学!”
尽管赵宣帝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心内也不得不认同,他的四个皇子中,也就是三皇子赵炫行事作风最像自己,脾气心性也是难得的稳重,可正式因为如此,他的心中才始终的放心不下。自己的江山地位是怎么得来的,纵然这些年人人都说自己英明神武,是千古一帝,但有些事儿却是永远不可能忘记的。
正式因为赵炫太过于像自己,赵宣帝才对他多加的防范,他生怕有一天,自己的帝位也会被人用相同的方式抢了去,而几位皇子中,唯一能与赵炫稍稍抗争一些的便是这个四皇子赵谦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他犯下的这等错误,赵宣帝绝对不会深究的。
估摸着自己的父皇是气也气了,打也打了,赵谦这才拼命的告罪:“儿臣一定谨记父皇教诲,日后再也不胡闹了,求父皇赎罪!“
故意将那被泼了一头一脸朱砂的脑袋露在赵宣帝的眼皮子底下,连擦都不擦一下,甚至额头上拿到触目惊心的血痕还是刚刚被赵宣帝丢掷过来的茶碗碎片给划伤的,这周身的狼狈看起来哪里像个皇子哟。
福公公是最能体会赵宣帝心思的,他默不作声的站在旁边看了半天,估摸着差不多了,赶紧躬身向前,道:“皇上,四皇子也只是年少顽劣了一些,您提点提点也就是了,可千万别动怒,上了父子间的和气,依老臣看,今儿个四皇子已经受了教训,您就消消气别再动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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