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
姜琅的年纪比姜睿还大,若是他现在还活着,岂非七八十岁?从悬崖上坠落的重伤之人,真的还能活到现在?
更何况,黄杨和姜琅一别几十年,黄杨真的还能认出姜琅的笔迹?这未免有点不现实!
黄杨看出南天沉默不语,主动解释道:
“龙首大人,老夫知道你可能会不信。但是,老夫说的是真的。
姜琅大人擅长武学,不喜欢读书,甚至连字也写的不那么好看。南境的军中有什么事,第一道程序是交给军师姜睿先生过审,最终交到姜琅将军手里的时候,他就只用毛笔粗粗的画一个大墨点子。
别人看不出来姜琅将军画的黑墨点儿有什么独到之处,但我却知道。有一次,一个不长脑子的家伙伪造了姜琅将军的墨迹,想要预支一大笔军款。我一看到他画的墨点,我就知道不对!
将军用的那只短毛笔里,可是藏了五根纤细如发的针的!那墨点一团黑,可是对着光就能看见五颗小光点儿!
五个光点儿也有讲究,是个形状不规则的梅花图案,很难发现,却也很好辨认。
姜琅将军虽然不爱读书,可脑子确实一顶一的好啊!”
听到这里,南天也笑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黄杨继续说道:“十年前,我还没被抓到疗养院去。姜琅将军死后,每年的祭日我都去悬崖边祭拜。那年,我忽然看到一只鸟从悬崖下边飞出来。我一看那鸟就觉得古怪。
按理说,那种小鸟都是群飞,很少有单独一个从悬崖下面飞出来的。而且那鸟的脑袋上有血,血迹发黑看起来伤的很严重,可那鸟却半点不适都没有,飞的很畅快,像逃命似得。
我直接将那鸟抓住,仔细一看,鸟的脑袋上印着的血迹,不就是姜琅将军的梅花点吗?!
不瞒你说,当时老夫浑身的血都烧起来了,姜琅将军有可能还活着!可是老夫在悬崖边转了好几年,只见到过这那一只带梅花印记的鸟,而且悬崖深不见底,就算是带上专业的护具也很难去悬崖下面一探究竟。”
听到这里,南天已经差不多了然了。
姜琅之死,肯定是枉死。黄杨虽然感觉姜琅还活着,却也不敢声张。否则,万一姜琅还在人世,却被恶人发现,再度糟了毒手可怎么是好?
再后来,黄杨就被严江给捉住了。严江再三逼问姜琅和姜睿的事,黄杨都咬着牙关一个字没有说。黄杨不愧是个铁血铮铮的真汉子,为了首领受尽折磨,还不惜装疯来替姜家隐瞒。
在疗养院呆了这么多年,黄杨觉得希望越来越淡了,直到他被南天救出来。可是,黄杨也分辨不出南天是好人还是坏人,毕竟北境和南境相当于是竞争关系,四境的首领不可能那么和睦。
黄杨一开始不说,是为了保全姜家,可后来他发现了南天的刚正善良,这才全心全意的相信了南天,将往事和盘托出了。
南天沉吟片刻,吩咐囚云带了地图来。
囚云和她手下一个地质学者一起来到病房,地质学者听说南天要下悬崖,狠狠的吃了一惊。
“龙首大人,这...?...未免太冒险了。”
那学者一边说,一边飞快的摊开了地图,还执笔画了一个悬崖的横截面图出来。
“龙首大人,这悬崖名为‘沉龙谷’,古时候的当地人认为就算是天上的龙,陷入这山谷也会永远沉下去,再也飞不出来。
沉龙谷从表面上看,是一个宽约三米的裂缝,但它的高度落差却达到了一千八百多米。而且,沉龙谷的裂缝并不是垂直的,而是呈‘Z’字型不断延伸向下,看起来宛如一道闪电那般。
裂缝的宽度,也宽窄不一,最险最窄的地方只有半米宽。悬崖上布满锋利的页岩,人落下去,在空中若是无法调整下落的速度和角度,绝对会被页岩划伤!
综上所述,龙首大人,属下实在不建议您下到沉龙谷底!”
那地质学者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沉龙谷的地形地势,就算是放眼全世界,也绝对可以算是险峻恶劣类的前十名了。
囚云也是听的一阵心惊胆战,她转身问那学者,可有别的办法?
“办法么,有是有,可效果都不是很好。
现在的研究人员探寻大裂谷,一般都是用两种办法。第一种,用钢丝绳索悬挂一个摄像探头下去拍摄。但沉龙谷的地形是z字型,摄像头难免会磕磕碰碰,能不能顺利的沉到谷底都不一定。
第二种,也很艰难,那就是用无人机拍摄。跟第一种一样,因为地势太险峻,无人机也不一定能顺利的落到谷底,这操作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听那学者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南天都有点腻了。
难?
他活了二十五年,还不知道难字如何写。
普天之下的事,又有什么能够难住千王之王的?
“多说无益,囚云,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下去看看。”
囚云和那地质学者都是大惊失色,尤其是地质学者,他专心钻研学问不知道龙首的身手,只是下意识的把南天当成极限运动员的水平。听到南天说要下沉龙谷,学者浑身一震,直接噗通跪倒在了地上:
“龙首大人,万万不可啊!
大人,请您给我半年的时间,我去和科研人员一起改进研究,我们说不定可以突破技术的极限,让无人机下降到沉龙谷底。请您不要亲自下去,这实在是太凶险了!”
学者对南天的关心,是真心实意。他在北境能够快活的研究学术,跟南天的扶持是脱不了关系的。南天对他有知遇之恩,学者怎么忍心让南天去‘送死’?
但是,当他抬头对上南天目光的时候,却又被南天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南天的威严,胜过一国之主,犹如神邸降世!
南天的淡然,宛若翩翩君子,乃是当世枭雄!
那学者被完全震慑住了,一时间竟有些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南天微微一笑,扬了扬手示意那学者起身:“无需担心,我自有分寸。”
听着这样温柔的话语,学者竟然有点自责。他刚刚是不是太过于小瞧龙首大人了?他可是从不说空话的。无论听起来多么不可能的事,一旦从这位千王之王口中说出,就一定会实现!
在北境领兵作战时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既然南天执意要下沉龙谷,学者和囚云也只好答应。只不过,该做的安保措施还是要做的,这是囚云的一份心意。
次日,沉龙谷旁。
南天背负双手,傲然站立在悬崖边,一双如夜色般漆黑的眸子,深深的望着一望无际的悬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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