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戎没想到纪征竟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的确,问题本身是很正常的。这么多黄表纸和金箔纸,她一个人做的确是很勉强的。
也许纪征也就是随口问一句。
但是纪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从心底里,并不想让纪征知道承云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就像当初,她也不太好意思把秦瑞介绍给纪征。
不过当初她对秦瑞,可是少女心满满的崇拜和爱恋。
而现在她对承云,却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
但,就是想先把他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就像有些糖,你是舍不得分给其他人尝尝的。
纪戎转过身去,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道:“我还能怎么办?除了自己一个人做,有谁能帮我?”
纪征的眼眸一下子便黯淡了下去。
她没说实话。
纪戎此刻背对着纪征于是,于是没有发现他的异状。她又收拾片刻,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纪戎赶忙转过身来。
“臭小子,今天我去太师府的时候,门口收名帖的老黄为什么会说府上没有你这么个门客呢?”
纪征转过头来:“什么?”
“老黄说,他认识太师府里所有的门客,还经常巴结他们。他非常肯定,说绝对没有你这么个人。”纪戎流露出担心的表情。“臭小子,你说句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纪征并没有说话,微微颔首。
纪戎急了:“你说话呀,哑巴了?……难不成,你真的不在太师府当差?”
纪征的眼神有些飘忽道:“你多虑了。”
“那人家怎么不认识你啊?”纪戎不依不饶地问道。
纪征抬起头来,眼神冰冷:“你有完没完。”
纪戎愣住了。
“谁让你去太师府找我的?”纪征提高了声音。“太师府那种地方,你以为是菜市场吗?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纪戎不敢置信地答道:“臭小子……你这是怎么了?”
纪征不答话。
“我去找你,是因为每年中元节的祭品,都是咱们一起做的呀。这不是传统吗?你怎么会是这种态度?”纪戎也渐渐有些生气起来。
纪征冷笑一声。
“传统?你还在乎这种传统吗?就算我不来帮忙,你也能随便找到人代替我。”纪征声调愈发冰冷。“别装着你还在乎我。”
纪戎彻底被纪征惹恼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你姐姐!”
纪征盯着纪戎,直直盯了许久都未出声。
他清俊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丝决绝的笑容。
“姐姐?你不是我姐姐。”纪征轻声说,“你从来都不是我姐姐。”
说罢,纪征回过头,一纵身便跃上了纪戎的墙头。
“我走了。八月武试在即,我需要精心准备,不必找我。”
他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下。
纪戎站在原地,过了很久,一脚踢翻了装着金元宝的篮子。
她奔进屋子里,一头倒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
月亮从树梢挪到了另一边的树梢。纪戎依旧没有睡着。她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踱到院子里,一颗一颗把散落一地的金元宝收拾起来,放回了篮子里。
梁太师府中。
梁沂穿着一身劲装,刚刚痊愈不久的脸,此刻又是一脸伤。
他摇晃了几下,随后便虚弱地跪倒在地。
鼻子也滴出血来。
纪征衣着随意,站在梁沂对面,表情有些阴戾。
“能有机会和你这位金吾校卫切磋,倍感荣幸。”纪征语气清朗,和他的表情简直是南辕北辙。“只是,梁衙内最近是不是疏于操练,才会让我这小小的武举人占了上风呢。”
梁沂无力回答,只能从齿缝中间吸入凉气,缓解痛感。过了半天,梁沂才僵硬着脸,含糊不清地答道:“世子手下留情,梁沂感激不尽。”
纪征朝着梁沂伸出一只左手,似乎是要拉他起来。
梁沂有些犹豫,片刻之后,也伸出一只迟疑的手。
纪征迅猛如虎,一把将梁沂整个人从地上拖起来。
左手扣住梁沂手腕,右手则悄然点在梁沂背后的命门上。
“梁衙内,下次不要打听不该打听的事儿。”
梁沂的冷汗混同血迹,从额前汩汩流下。
“世子爷……”梁沂的语气微弱。“您!”
纪征轻声道:“梁沂,你下个月就要迎娶燕亲王之女,这是大喜事儿。”
梁沂感觉自己的头和手直冒寒气。
“好好活着,不要行差踏错。”纪征露出微笑。“听说那位郡主可是才貌双全。你若是老老实实,还能有命当一次新郎。”
“……小的,小的记下了。”梁沂现在连心脏都是冷的。
纪征随手丢下梁沂,大踏步走出了演武馆。
梁沂心有余悸地跪坐在地上,差点昏死过去。
“陆修炎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梁沂自言自语。“如果再动用梁府的人马,只怕又会惊动陆修炎。”
“看来,只能靠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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