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拂生看着不知所措的掌柜的,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愧欠的,毕竟今天晚上这个局面是他造成的。
他拍了拍掌柜的肩膀,叹了一声说道:
“歇一段时间吧,等年后再重新开张,希望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掌柜的黯然地点了点头,但好在这几天火爆的生意也让他赚了一大笔钱。
赵拂生一边上楼回房间,一边说道:
“这段时间不妨可以去银卫城转转,要是还想着开客栈的话,银卫城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楼下的掌柜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赵大人,你是说……”
赵拂生背对着他笑了笑,声音温润地说道:
“毕竟今晚的事情是因为我而起的,要是到了银卫城打算继续做着客栈生意的话,你可以去天下镖局去我。”
他的话无疑带给这位刚刚在生意上受到重创的掌柜带来了不小的提醒,更何况他的话里还隐藏着不少的意思。
掌柜的呆在原地,反反复复琢磨着这位年轻城主大人话里的意思。他越细品,眼睛就越亮,整个人的脸上也慢慢堆起了笑容。如果自己真的去了银卫城,那么这位赵大人肯定会出手帮助自己。
银卫城现在是整个银月国商业气息最浓郁的城市,每天往来的商贾商队更是车水马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到时候只需要这位大人能够为自己稍稍扫平路上的一点障碍,那么这钱还不是大把大把地赚回来?
想着想着,他竟然就站在满目疮痍的客栈大厅之内就笑了起来。从小就在这客栈工作的店小二看着自家掌柜的,那疯魔的笑声让他感觉掌柜的是不是疯掉了。
店掌柜对他说道:
“明天咱们就把这客栈卖了怎么样?”
店小二满脸的愁容,他从小就在这长大,客栈内的每一个房间都留下过他辛勤的汗水,现在要是卖了又怎么会舍得。他问道:
“我们真的要去那北边的银卫城?”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背井离乡的勇气的,特别是对于没有什么太大志向的平凡人。
掌柜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咱们在哪赚钱不是赚,在这京城一辈子了,还不是现在这个德行?饿不死也撑不死。”
他俯下身子,在这位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店小二耳边轻声说道:
“赵大人的大门已经向咱们敞开了,抱上他的大腿咱们这一辈子就算是有着落了。”
“到时候在那银卫城给你娶上一个会持家过日子的婆娘,比在这狗眼看人低的地方过得可就舒坦多了。”
店小二眼珠子一转,可能是想到了自己成婚的场景,满脸带着幸福地期盼,高兴地说道:
“那我要找一个胸大屁股大的,聘礼你出!”
掌柜的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笑着说道:
“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了。”
回到房间之内的赵拂生对于楼下的那爷俩的小心思全然不知,只是愣愣的看着桌子上的那一枚令牌,久久无声。
东厂的令牌,整个银月国内也就只有两个人能够赐予。一个是老宦官裴国安,一个是当今的天子。
而它能出现在郑江蓠的手里,那么就很有意思了。
看来朗月风对于三派的纷争,也并不是全然的束手无策,最起码他也在努力地反抗着,而郑江蓠这个双面的间谍,就是他手里一枚重要的棋子。
但是自己的出现,不光是打破了三派势如破竹的计划,也让朗月风这个皇帝陛下重新审视了局势。比起郑江蓠,赵拂生的可赌性就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这场变化之中,郑江蓠一败涂地。
姩雪将自己的双手轻轻放在赵拂生的肩膀上,十指微微用力,力道正好地为赵拂生揉捏着肩膀。对于她而言,能帮上眼前这位公子的很少,甚至现在遇到什么战斗,都不需要自己出手了。
要说用自己的智慧来帮赵拂生排忧解难,那还是真的饶了她吧。
“公子,看刚才的情况,今天晚上的这场行动,还有朗月风的影子?”
赵拂生闭上眼睛,享受着这轻松的时刻。
“他想要看看我和郑江蓠之间,那个更值得他去赌,顺便也借用我的手,把郑江蓠剔除出他的计划之内。”
姩雪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明知道这样做会让公子你很不开心,可为什么……?”
赵拂生把头靠在姩雪胸前的柔软处,轻声说道:
“他也是在告诉我,他并不是毫无办法应对这个局面,有些事情他已经做了准备,只是这个时候遇到了更好的而已。”
“那公子不生气?”
“没啥可生气的,公子我这点度量还是有的。这样也好,都把意思说开了,以后见面也不会藏着掖着了。”
皇宫之内,那名校尉正尽可能地把自己的都低下,双手抱拳,身体微躬。他小心谨慎地把刚才赵拂生对他说的话,一字一句地传递过去。
他的心中前所未有的紧张,因为那位新晋的将军所让他传递的话并不好听,甚至有点欺君犯上的意味。
好在他身前的皇帝陛下并没有难为他,自他说完之后,就挥手让他离开了。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瞟了一眼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发现他并没有震怒,也没有不悦,反而脸上还带着一点笑容。
不敢多停留,踏着小碎步子,关上了宫殿的大门。
待他走后,朗月风回头看着老宦官,大笑了起来。
“看看吧,我就说那个人心眼看起来不小,其实窄得很。”
朗月风这个皇帝其实很不爱说‘朕’这个称呼,平时也只是在朝中如此说,对待身边的人的时候,更愿意称呼自己为’我‘。
老宦官自从那天和赵拂生一起吃了一顿简简单单的肉粥之后,对于这位年轻人更多的还是欣赏。他放荡不羁的样子像极了朗月风年轻的时候,只是这些年被朝中的大大小小实物给磨平了不少。只有在他独处或者是身边没有外人的时候,才会在不经意间展露出原本的心性。
“他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才。”
朗月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微微叹息。
“可惜啊,金鳞岂是池中物,要是他真的能为我用就好了,别说是一个岚枫国,就算是整座天下也不难获得。”
他只说了金鳞岂是池中物,却是刻意没有说出下一句‘一遇风云变化龙’。
虽然他只是人族众多皇帝中的一个,但是对于真龙天子他还是看得很重,在他眼里,世上的真龙只能是他一个人。
裴国安心中一直有一句话,他已经憋在胸中好几天了,他张张嘴,终于说了出来。
“老臣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今天想对陛下一吐为快。”
朗月风笑道:
“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咱们之间没有什么话时不能说的,就算你骂我两句,我都老老实实地听着。 ”
裴国安这才恭声说道:
“老臣年纪大了,别的本事没有什么,但是说到看人的眼光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通过这几次的见面,我能感觉到赵拂生这个人的志向很大,大到甚至没有把这座天下放在眼里,而我们……”
朗月风把话接了过来。替他说到:
“而我们更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老宦官大胆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所以,他不屑于与我们争这碗里的这点东西。”
朗月风也是苦笑一声。
“是啊,在他眼中我们就是一群敝帚自珍的井底之蛙而已。”
他走到窗前,推开朱红色的窗扉,看着屋檐上漫天的星辰说道:
“如果真想他们说的那样,还有更多奇奇妙妙的世界,我真想出去看看。”
“当这皇帝没啥意思。”
京城东南角的那一处宅子里,行动失败的三个人围坐在一起。三个人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
邱俊才是满脸的幸灾乐祸,曹高远是满脸的担忧,而郑江蓠依旧是一脸的平静。
邱俊才打破了平静,冷嘲热讽地对郑江蓠说道:
“你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两头通吃,最后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郑江蓠对于他的言语并没有往心里去,依旧是沉默不语。
曹高远担忧地问道:
“行动失败了,咱们怎么对那三位解释?”
邱俊才大声说道:
“还接是个屁,赶紧趁着现在还没有太多人知道,出城另谋生路算逑了。”
这个时候郑江蓠终于出声了。
“只是一次失败而已,不用怕,那三个老家伙顶多斥责我们一顿。只要是皇上不找他们的麻烦,我们就相安无事。”
“杨希圣那边我会自己去说的,今天这件事情我一个人承担下来。”
邱俊才冷嘲声依旧不断。
“希望明天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肩膀上的那个脑袋还在!”
郑江蓠看着桌上不断跳动的蜡烛,心神摇曳。
这场试炼大会,对与很多人来说都是为了博弈一场机会,其中很多都是大门大族子弟。但是对于郑江蓠来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作为一名很不受待见的宫中的小皇子来说,在这里出人头地,是他可以挽回这些年所遭受的所有冷眼和蔑视的机会。他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告诉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我郑江蓠并不是一名废物!
不知过了多久,这座鲜有人问津的宅子被一伙黑衣人推开了。
随着响动,郑江蓠的眼神终于再一次充满了野望。
“赵拂生,我们之间的较量从现在才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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