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被绑在刑具上的张欢看着浑身上下血淋淋,已经昏厥了的旷兮被抬到自己的面前。
裕王叹息一声:“本王不想给你用刑,你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少回,在金陵城也是你帮着扭转大局。可本王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和她搅在一块儿了?”
“是她来求属下帮忙。”
“所以你就答应了?”裕王冷笑一声。
“这还要从一年前,小儿受了重伤说起……”张欢将自己一年前因为孩子受伤,自己无力医治无奈之下答应了项子虚去挑拨清静观,挑拨了若冲和裕王之间的关系,使得二人心生隔阂。且当时若冲热心,让张欢去求不争观求医,便将自己的拂尘交给张欢做凭证。张欢一心为救其子,带着拂尘便出了城,遇到了进京的正清道长。
正清道长为张欢之子瞧病,一来二去自己便成为了墨樱内卫的探子,传递了不少消息给正清道长,这便是在金陵城张欢可以在俨兮的眼皮子底下,将裕王的消息传出去的缘故。
裕王听完张欢所述,心神不宁,神色恍惚。
突然间裕王松口手中的拐杖,站起身来,抄起面前的刑具,朝着墙上砸去,犹如疯了一般。
林楠与众人惊诧地退两旁,静静地望着眼前裕王发狂,粗气都不敢喘一个。直到裕王那有疾的腿支撑不住,裕王摔落在地,渐渐抚平了心绪。
林楠壮着胆子上前搀起裕王,将他扶到椅子上。
裕王才开口:“没事了,把东西收拾干净了。”
林楠惺惺地:“是。”
叮叮当当,铁质的刑具被重新放回原处,空气中一阵冷凝,只有狱中的火苗蹿动,燃烧木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良久。
“难怪本王这边做什么都会被正清道长牵制,原来你是呀。记得半年前,父皇下命清剿墨樱内卫,从抓捕的人到抓捕他们的手段还有线索,就没有你不经手的。”
张欢垂下头:“是属下有负王爷恩德。”
“看在你在金陵城有功劳的份儿上,我不杀你,也不关你,你待会儿把官服还有佩刀都交回去,领上二十两银子以后不要让本王在看见你。”
张欢跪地朝着裕王磕了三声响头,起身离开。
裕王留在原地,哀叹。
林楠开口问道:“王爷就这样放过他了?”
“张欢可把本王害惨了,这个世上再没人比本王更加恨他的了,本王今天才知为何清静观一天之间,她就变成了那样。本王可算明白了,不是本王做得不好,也不是她疑心太重,原来是我们的分开从一开始就被人安排分开了,注定是要为敌的……”
裕王瞥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旷兮,命令狱卒将她带下去好生看管,明日在接着审。随后裕王和林楠一前一后,慢慢走出天牢。
裕王抬头望着那一轮明月,说道:“今天是八月十五,各家各户都在团聚,把你们叫出来,真是难为你们了。想好回去和家里人怎么交代了吗?”
“家里人知道我们的事,都不问。”
裕王粲然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可王爷,属下想不明白你干嘛要放了张欢,他私通反贼,灭门都够了。要是您看在他在金陵城迷途知返,救了您挽回大局的份儿上,您可以饶了他的家人,可不处罚他这未免说不过去了。”
“他有自己的难处,你没有孩子不懂。做爹娘的,为了自己的孩子命都能不要,这个本王深有体会……再说了,旷兮不是说了吗,她们走上这条不归路,不是自己选的,是这个世道逼的。要是你把张欢当作反贼抓了杀了,能不牵涉人家的孩子吗?往后他想要哥功名都不能去考,这孩子往后就只能走歪门邪道的了。”
“王爷,你就是太过于心软了,咱们就依照大荣律法做事,该怎样就怎样,这是我们的规矩。”
“规矩,律法都不是叫人去赴死的,都是想要人活下来的。”
“王爷,您虽然在法家的职位上,可心里想的还是儒家的思想。可‘仁’还是有区别的,何时当仁,何时不当仁,您心里要有把尺子。”林楠说道。
“没有人情,是不长久的。”走到轿前,回头对林楠说道:“正清道长是个能人,可惜不走正道。他手下人亦如此。她们总是能轻而易举地侧翻我们,动摇我们,他们靠的就是人情世故,我希望你们能学学人家的做法,刀枪棍棒永远是下策。”
裕王钻入轿中,坐稳之后身子一松,瘫在椅上,一滴眼泪从眼角淌了出来。
裕王喃喃念着——
“阴阳道合总由天,女嫁男婚喜偎然。但见龙蛇相会合,熊罴入梦乐团圆……菀青,你可知就差这么一丁点,你给我的签就能成真了……”
林楠恭送裕王回府,林楠玉月辉虫鸣相伴往家的方向走去,路上遇见了李麟等待在四处寻人。
李麟见到林楠下马拱手行礼,问道:“林大人这是从哪儿来的?”
“根据你们祺王爷说的,衸王府那个丫鬟果然是个女杀手,已经抓起来了。你们还没找到祺王妃?”
李麟摇头:“折腾了一夜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林楠不便多言,拖延李麟,二人告别之后各忙各的去了。
天色微熹。
祺王眼目中布满血丝,面容铁青。
李麟风尘仆仆地从外归来,跪地回话说:“王爷,奴才无能。”
祺王一脸阴沉的笑容挂在脸上,李麟后脊梁一阵冰凉。
“李麟,你说她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躲起来,让内卫都找不到?”
“奴才不知。”
祺王阴阳怪气地:“她可不简单,帮着她走的人更不简单,是吧?”
李麟伏地,一个劲儿地磕头碰脑:“奴才当真不知。”
“你不必如此,本王今天在门外那个她遇刺的地方看了许久,也想了很多。她从来不会在门口等本王回府的,怎么偏偏那一天,她就在门口等着本王呢?本王不会忘记,那天她笑靥如花的模样,突然将一支箭就从本王身旁闪过了……她会不会一开始就是个诱饵呢?只是那天,本王碰巧捡回来一条命?再或许,本王从一开始,就是她和他们扫清前路敌人的利刃?那天本王兵符交了出去,本王是和她说过的,是不是觉得本王没用了,杀了本王,好去投靠别人?”
李麟微微抬起头,祺王一脸诡异的笑,盯着李麟,问道:“向天的口供里说过,燕太子背后的人,鱼家后人和前朝王氏,两者混在一起,除了她还能有谁?”
李麟惊恐着,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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