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廷匆匆走入延福宫,见文术正在喂猫。文术殿中养了一只通身雪白,毛色浓密纤长的雪狮子猫。雪狮子吃了两条鱼干,便让溶月抱走了,随后文术见剩下的两条鱼干放在一只黑色的瓷碗中,放在殿外的石阶上。煦廷是在文术身边长大的,他知道文术这么做是因为若冲皇后曾经也是这般,等她跑丢了的黑猫。
文术回过头看看日头,问:“煦廷,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在念书吗?怎么跑本宫这里来了?”
“婶子,衸王府的事您听说了吗?”
文术摆手,让身边伺候的人都退下,文术再招手,示意煦廷到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着,她亲自给煦廷斟一杯茉莉花茶。文术问道:“说说,是谁让你进宫来找本宫说情的?你这孩子一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一定有人,实话说了吧。”
煦廷坐下,望着文术:“这件事太曲折了,我有些看不明白……可是,玉熙妹妹她还小,能不能求皇上高抬贵手放了玉熙妹妹?”
“你说得轻巧,要是皇上能真正把天下做成自己的一言堂,他何必苦心于权诈之术。和你说了也不打紧,今早宫门刚开,不少皇亲贵戚便涌入宫门,要皇上立即将玉熙郡主处死,一来是担心外间流言,说咱们荣家乱人伦,二来,玉熙也是个傻孩子,她杀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衸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都护不了她的。”
“婶子,煦廷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吧?要是那些不入耳的传闻是真话,那为十几年前没人说,没人传,如今裕王一家其乐融融,裕王妃给裕王前些年又诞下了煦贤弟弟,您说怎么这时候传出这种谣言来?”
“因为衸王醒了呀。”
“婶子,这个传言在衸王醒之前就有人说着了。”
文术皱了皱眉头,反问:“你不会记错了吧?”
“确有其事,我记得在衸王醒过来那天六叔和木先生他们一块儿打马球,当时玉熙妹妹和我一块儿看的比赛,下赌注时,我没有带钱,是玉熙塞给我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我拿去下的注。也是球赛之后,我们就听后头的人群中有人说起,那些人围在一起说话,我和玉熙都没有见过,看模样三四十岁的样子,京城口音。玉熙听到之后,也顾不上去拿她赢的钱就回去了,她赢的钱都是我替她拿的,现在还在我这儿呢!”
文术一听,顿时觉得不对劲儿了。众人皆知,玉熙郡主喜好看打马球,而这个传言要是从马球场传出来的,那就是想要玉熙郡主听到这样的传闻。
望着文术愣神,煦廷问道:“婶子,您想什么呢?”
文术回过神来抓着煦廷的胳膊说道:“这件事你还是便掺合了,你以为你门那天听人说起玉熙的身世,真的是找个乐子吗?裕王多大的势力,谁敢乱嚼他家的舌根子,这背后有人故意安排好了的,等着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钻进去。”
“那是谁?”
“马场是木子左的,你说会是谁?”
煦廷震住,沉默了一阵咬着唇说:“听说六叔要娶木先生的妹妹做侧妃。”
“这个消息我是听说过的,怎么了?”文术问。
“让我进宫来求您,是六叔让我来的。我在宫外的处境婶子也是知道的,因为我爹的事,好些个人不愿意与我来往,我在宫外玩的好的也就两个堂弟,还有玉熙一个堂妹,因六叔和玉熙关系好,我也于他经常在一处,他教我练拳打球,他们一处去郊外游玩,或是吃饭什么的会叫上我。”
“他吃饭喊过你?你怎么不和我说呢?”文术坐正挺直了腰板儿。
“六叔那个人婶子也是了解的,他平日里一心拳脚武术,对于诗词一类的事也不上心,找我过去也就在人家舞弄诗词的时候给他圆场,一来二去也认识了京城中一些有点名气的文人墨客。”
文术厉声问:“那私下你和你六叔介绍的文人有过来往吗?”
“说没有那也不会,有时候六叔不在他们也会叫我一块儿出去吃酒,玩乐。”
文术严肃地:“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也不能事事都管着我吧……”煦廷嘟囔。
文术乜了一眼煦廷:“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我不是把你当作小孩子,是担心你不懂事被人下了全套。你以为,人家只是找你来和皇上说情的?这时候谁替玉熙说话,谁就是和皇室一族对立,裕王今早就进宫来等着见皇上,皇上躲到东皇宫旁边的空蝉院去处理公务了,你知道原因,这件事皇上也不好办,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这种事,玉熙杀了衸王已经从侧面证实这个传闻,现在虽然还有疑问,可是谁都不敢查,谁也不敢动这个,都等着看眼色行事。”
“那玉熙的事,就这么不管不顾了吗?”煦廷问。
“原本只是想给裕王找点麻烦吧,想不到事情闹大了,原本想着做些小动作迫使裕王把财权拱手让人,万万想不到,玉熙郡主一刀下去把这件事弄成做实了,现如今也不是裕王花钱花势力就能解决的了,木子左这个事可是弄巧成拙了,我们就做看客,不说不管,说不准玉熙的事才能过去。你既然已经被盯上了,最好这些日子不要接触任何人,在家关着,就说你病了,不见人。”
煦廷道:“那六叔老为何让我出来和玉熙求情?”
“估计是他知道这个事对木子左不利,想方设法地让你去给木子左分担罪行呢。要是有人把传谣言的脏水泼到你身上,我也要跟着你一道被治罪。”
“婶子,我还有一事不明,把我拉下水,他们有什么好处?”
“皇上膝下无子,如今贤弟的孙儿一辈中,有你还有煦贤,煦华三个人,你年纪最大,有是先帝最疼爱的孙子,煦贤有裕王撑腰,煦华年纪最小势力最小,有些人不就盯上了煦华吗?煦华你也是知道的,他从小就在宫里陪着他爹修书,见过皇上,皇上对他可是比对你和煦贤亲热得多。”
“现在就已经在忙活今后的事了吗?真是世故呀……”煦贤叹息。
“老二和老六,一个酸文人,一个武夫,表面看倒是不足为据,可是那从前以侠士之名自居的衸王都做过这样的丑事,所以,所有人他们心里什么样,和表面什么样子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利用了。”
“其他的我也不说了,就请您说一句,我从来没有想过做皇帝,也不想做。”煦廷笃定地望着文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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