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计划是要去找善德的,可木沐和他师父都认为从他们的判断来说,善德跟我之间的差距太大,我去找他完全就是送人头,所以劝我要能忍。
好吧,我也感觉我自己确实比较弱小,跟他完全不在一个阶层,能忍就先忍吧。
可善德自己找上门来,却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那天清晨,木沐的师父回去拿东西了,让木沐在家里看着我,善德就这样出现在我家门口。
他依旧披着灰色的纱衣,一幅悲天悯人的得道高僧的样子,静静的看着我家的门。
我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他还朝我轻轻的笑了笑,一幅安祥平和的样子。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亲眼所见,有谁能够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眼睁睁的看着人吃人,会因为自己的一些不可告诉人的目的,放出那么多鬼娃娃来祸害全村的孩子。
同时还能想出用火燎那只石头里长出来的活蛤蟆的油来治顾一鸣的眼睛,只怕那只活蛤蟆最后变成那个古怪的样子,跟他也有脱不开的干系吧。
一想到因为他出的法子,让爷爷被封在那石洞里再也出来来,一股子恶气立马从心底涌起,我去起铁錾子,拿着锤子就要朝着善德冲了过去。
还没跑到门口,木沐就从旁边冲了出来,死死的抱着我,一个劲的朝我道:“忍住,忍住,你现在可以想他以后死得多惨,但现在你不是他对手。忍住!”
忍住个毛球!
我一把将木沐摔翻在地,他一个做木匠的哪有我这个石匠力气大,加上我天生力气似乎就比同龄人大一些。
木沐被我翻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却还大叫着让我忍住。
怎么忍得住,我只知道爷爷回不来了,那个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亲情,让我感受到温暖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提着錾子,我顾不得木沐在后面大声吼叫,也不去管曹颢哇哇的大哭,对着善德就冲了过去。
只听见噗的一声,顶部很尖的錾子瞬间刺进了善德的腹部,他却一动不动,只是低头静静的看着我,依旧是那幅悲天悯人的模样。
最恨他这种万事波澜不惊的样子,也就恨他这种无论别人多么痛苦他都看得不痛不痒不送他事的样子。
我拔出錾子,对着他肚子又重重的捅了几下,鲜红的血哗哗的朝外流着,但善德的表情却依旧没半分变化。
牙槽做痒,我一直被压抑的愤怒再也控制不住了,疯狂的拔出錾子再用力的刺进去,温热的血溅了我一身。
可善德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看着我因为脱力不再刺他了,这才缓而轻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放在地上,然后转身就走。
那玻璃瓶里,几条细细的发丝虫正在里面慢慢的蠕动着,我几乎都能看到它们吸附在瓶壁的吸盘里面深黑的吸管。
它们似乎感觉很舒服,在那玻璃瓶里静静的游动着,轻轻的舒展着长长的虫身。
而那瓶里装的却并不是水,而是一种淡黄色的油质物。
就是这种发丝虫让顾一鸣瞎了眼睛,也是这种发丝虫,让刘老大作狂,杀人吃尸,无所不为。
这到底是什么?
善德放在瓶子后一步步的走远,鲜红的血随着他的脚步流了一路,但他的后背却依旧挺直,没有半点停留和疼痛的样子。
刘老大和那具女尸被劈成了焦碳,这种发丝虫似乎也见不得光,善德又是从哪里找到这种虫子的?
他送给我又是几个意思?
我拿起地上的瓶子,看着里面让我作恶的发丝虫,想着刘老大尸体被控制的那些,一条条这样的虫子从他体内钻出来,最后又慢慢的组成一个人形,这种虫子似乎有着人的记性力。
“快放手!”木沐这会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我手里的玻璃瓶子,朝我大吼道:“你那瓶子里装的是尸油!”
尸油?
我轻轻晃了晃玻璃瓶里的淡黄色油体,这就是尸体的烧出的油?
这尸油里,这些发丝虫游得这么舒服,难不成它们是以这些尸油为食,或者它们就是喜欢人类尸体里的东西。
我拿着瓶子又轻轻的晃动了一下,木沐吓得不停的朝我摆手,看着我的手里的小玻璃瓶如同定时炸弹一般朝我道:“尸油邪气得很,据说不同办法所得的尸油效果就不同。”
“你这瓶尸油竟然是由那个善德拿来的,你就更要小心了,这里面的虫子就是你说的那种发丝虫吧?你先放地上,然后准备好那个什么水,我们灭掉它们。”木沐不停的朝我摆手,轻轻的舒着气,生怕我手一抖就将里面的发丝虫给放了出来。
我转着玻璃瓶看了看,迎着清晨的日光,那些发丝虫立马就如同受惊的耗子一般,飞快的窜进了瓶底的尸油之中。
看着在尸油里安然游动的发丝虫,我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拿着那个玻璃瓶就朝着村长家里走去。
在刘老大家里时,善德曾经跟我说过,只要用引魂符找到那具女尸,找出这种发丝虫的根源,就有希望治好顾一鸣的眼睛。
那天我找出了那具女尸,可后来接二连三都是意外,加之我也没有办法去弄或者抓到这发丝虫。
而顾一鸣家里却用更奇怪的方法在治他的眼睛,所以我就再也没朝这上面想过。
我怎么也没想到善德会突然送来这几条发丝虫,更没想到的是,他对自己做的事没有半分内疚,也没有半分推托,就这样让我不停的扎他。
顾一鸣的师父那么厉害,只要把这个交给他,对治好他的眼睛也有一定好处吧。
一路拿着那个玻璃瓶到了村长家,我站在屋外没有进去,他家婆娘见我来了,脸色先是一变,跟着连忙跑进去叫村长出来。
村长见到我时,整张脸都是沉的,嘴唇动了几下,似乎在强行忍着什么。
两家积怨已深,他跟爷爷之间以前就是过什么交易,我也不想跟他多说,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玻璃瓶递到他面前。
果然看到瓶子里的发丝虫,村长脸色就是一变,可跟着看到那些尸油,他猛的冲到一边,狂吐了起来。
他婆娘见他这样,拿起门外的扫把对着我就要抽了过来,张嘴就骂道:“你这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你给我滚!害了我家一鸣还不够,还想做啥子妖哟!”
眼看着村长婆娘的扫把就要抽到我身上了,我却是站着没动,突然有点明白善德刚才的心情了。
我捅那几錾子也许对他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跟村长婆娘用扫把抽我几下是一个样的。
只是表达怒气而已,对我又有什么伤害呢?
何必去躲?
也许在村长婆娘眼里,我也是跟善德一般,害得他们一家不得安宁的人吧。
这个念头让我心底猛的一惊,却连忙摇头,我并没有做错,可善德却残忍虚伪深藏不露。
那扫把抽在身上,却还是很痛,村长婆娘却是越抽越用力,最后居然不解恨,扔了扫把伸着手就要来扇我耳光。
看着她手就要抽到我脸上了,我心里顿时一阵烦躁,你可以用扫把抽我,但不可以打脸。
可我也不躲,手里拿着的玻璃瓶朝前面一伸,任由村长的婆娘朝着那个玻璃瓶扇了过来。
原本倒在一边狂吐的村长,立马大吼着扑了过来,将他婆娘重重的推在地上,撞出去老远。
双眼却闪烁着看着我手里的瓶子,手有点颤抖的朝我伸了过来。
他对这瓶子里的发丝虫只是吃惊,可对那些尸油似乎十分恐惧。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瓶身,我连忙将手朝后一缩,看着他轻笑道:“这瓶子就在我手里,只要我一放手就会掉在地上。只要村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肯定会给你的。比如说这尸油是什么油,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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