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一个汗地拔葱,季四爷肥胖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飞向屋顶。
他不会看错,更加不会听错,那丝从屋顶透进来的微光,是有人藏在上面。
两块瓦片轻轻一推就开了,季四爷挥拳就砸,把屋顶硬生生砸出一个能容他通过的大窟窿。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转瞬之间,若是杨锦轩看到一定会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眼中肥硕笨拙的季四爷,此时动若脱兔,快如闪电般消失在屋脊之上。
一声声呼哨传来,道观内外的人全都向这边涌来,十几道黑影在道观中穿梭,地上泥水飞溅,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喊叫,只有长短不一的呼哨声起伏不绝。
这是死士营的暗号,也只有死士营的人才能听懂,这听上去单调如一的哨声,其实每一声都暗藏玄机,死士们能够从哨声中传递消息,防守、攻击、包抄、方位......
这是只有他们自己也明白的,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他们会遇到一个也能听懂这些暗号的对手。
现在,那个能听懂暗号的对手便带着他们在道观里转起了圈子,直到暗夜之中有一道烟花升起,沈彤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江婆子已经带着人逃走了。
沈彤蓦然转身,向着安置马匹的地方跑去,让自己完全暴露出来。
首先发现她的就是季四爷,他衣袖一挥,七枚飞镖朝着沈彤飞了过来。
北斗七星丧门镖!
沈彤飞身一跃,向着墙下的一名死士扑了过去,就在她的身体即将接触地面的一刹那,她抱住了其中一名死士,将那人的身体转了过来,七枚飞镖齐刷刷落在了那人的后背上。
沈彤抛下那人的尸身,继续向前奔跑,一边跑,一边打呼哨,这声呼哨的意思竟然是“敌人在东边”!
而他们此时的方向则是道观的西侧。
此刻,季四爷也已经追了过来,方才他虽然发出飞镖,可是人还在远处,这时听到这声明显是错误指向的呼哨,脚步一滞,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是谁发出来的。
“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虽然看不清她的相貌,但是那纤细的身材,还是能一眼看出那是女子。
两名死士挥刀砍了过来,沈彤身子一矮,如同一尾小蛇,从其中一名死士跨下钻了过去。
手中短刀向上一送,那名死士一声惨叫,另一名死士一怔之间,沈彤便从他面前跑了过去,这时,季四爷飞身跃向,也向这边跑了过来。
沈彤拼命向前跑,一边跑一边高喊:“火儿,火儿!”
一声嘶鸣传来,暗夜之中,一匹马挣开缰绳,向这边狂奔而来。
这时,刚才的死士已经追到,没等他站稳,火儿一口咬到那人的肩膀上!
沈彤飞身上马,喝道:“火儿,快走!”
火儿还没咬够呢,它很是不爽,可是沈彤等不及了,她一抖缰绳,一人一马向前飞奔而去。
迎面有两名死士跑了过来,火儿横冲直撞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身后有风声传来,那是暗器!
沈彤咬紧牙关,身形微动,暗器与她擦肩而过,与此同时,她的身体猛的一震,另一枚暗器打在了她的身上!
火儿一个前倾,差点把沈彤扔下来,接着一声长嘶,载着沈彤向前冲去,沈彤心里一沉,火儿一定也中了暗器。
前面便是道观的外墙,外墙不是很高,但是也有五尺左右,沈彤咬紧牙关,拽拽火儿的耳朵,这是一直以来她安抚火儿的动作,她凑到火儿耳边,低声说道:“火儿,乖,咱们冲过去。”
紧追而来的季四爷衣袖扬起,紧扣在手中的七枚丧门镖正要发出,前面的一人一马便跃过了墙头,飞了出去。
剧痛如同潮涌,一波波袭来,只有疼痛,却感觉不到有鲜血流出。
狼焰草伤不见血,这是淬过狼焰草的毒镖。
沈彤咬破舌尖,不让自己晕厥过去,火儿像疯了一样狂奔,它不知道要去哪里,它很愤怒,它屁(股)疼。
夜色中的荒岭中,一匹惊马,一个受伤的人,漫无目的地飞驰。
也不知跑了多久,火儿终于停了下来,它的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沈彤被它甩出一丈开外,她挣扎着爬起来,爬到火儿身边,天光微微放亮,借着晨曦,沈彤抚摸着火儿的头,轻声哄着它:“火儿不怕,火儿不怕。”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取出一些粉末洒在草地上,她趴在草丛里耐心等待。
约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沈彤屏住呼吸,在心里不住祷告,老天爷保佑,来的一定要是条有毒的蛇。
北方的毒蛇并不多见,能不能遇到只能凭运气了。
当那条蛇终于出现在沈彤的视野中时,沈彤松了口气,她和火儿有救了。
自从上次大饼中了屠卫的北斗七星丧门镖后,沈彤随身都会带上诱蛇粉,这种药粉很容易就能买到,可是却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场。
沈彤已经开始后悔了,若是这次她和火儿捡回性命,下次她一定要带瓶蛇毒在身上,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才能搞到蛇毒。
来的是一条毒蛇,三角的脑袋,银色花纹的身子。
沈彤出手如风,夹住蛇的七寸,把蛇的脑袋按在火儿受伤的地方,火儿的身子抽搐了一下,竟然想要站起来,好在那蛇已经在它的伤处咬了一口。
正在这时,有说话的声音远远传来,沈彤吃了一惊,该不会是屠卫和他的人找来了吧。
季四爷就是屠卫,千面斩不一定真有一千张面孔,但是他精于易容都是真的,只是屠卫是个胖子,他无论如何易容,那具肥胖的身材是无法改变的,因此,无论他的脸变成什么样,他的身材都是大同小异,要么膀大腰圆,要么肥硕圆润。
除了身材无法彻底改变,更难改变的还有他的声音。
沈彤每一次都是通过声音认出他来的,尽管屠卫会说多种方言,就连沈彤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无论屠卫是南方口音还是北方口音,沈彤都能认出他。
远处的声音渐渐靠近,沈彤隐约听到有人说:“这边,这边的草都被马蹄踩过!”
不是屠卫,还好,来的不是屠卫本人。
又是一阵剧痛,沈彤咬着牙,拿蛇的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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