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周成林一眼,刘一夫摇摇头说,“这么晚了,别去喝了。”
“我静不下心来,我想喝酒。”周成林呆呆地说,痛苦的用手抓着头发,牙齿咬得嘣嘣响,失去了一个副县长的应有本色。
“现在这么晚了,没有地方喝酒,你要喝等明天回去了,我陪你喝。”刘一夫叹了口气,平静地说。
“去我家,我家里有酒。”周成林说着站起了身子,开始朝门外走。
刘一夫和梅景阳理解周成林的心情,他们没再阻拦,陪着周成林一起向周成林的家赶去,刘一夫和梅景阳此时的心情和周成林一样压抑,和周成林一样伤感。他们都是堂堂的国家干部,却任由着杀人凶徒在朗朗乾坤中恣意行凶,他们都知道闫丙章是幕后真凶,但他们都无能为力。
周成林遇刺之事轰动一时,在社会上反响极大,第二天一早有关周成林遇刺事件的新闻就已经见报,甚至在华东日报头版头条刊发,而且附有记者事后采访相关的照片,和对目击群众的访谈记录。
闫丙章拿着载有事件报道的报纸,只觉得天旋地转两耳轰鸣。他做梦没想到事情会弄到如此的地步,狐狸没打着,反而惹来一身臊气。
本来他以为杀手会如他所愿把周成林置于死地的。
只要周成林被杀手击毙,只要杀手能按照他预先设计的思路安全逃离现场,一切都死无对证,再通过相关人员的斡旋,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高枕无忧。没想到孟茹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来周成林,没想到河阳的老百姓会如此拥护周成林,自发的拦截杀人凶手,更没想到凶手没来得及逃离就落入了法网。
得知凶手落网,闫丙章吓坏了,方寸大乱。
闫丙章清楚地知道事情闹大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将陷入一种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后悔不已,他密切的关注着事件的发展。
就在闫丙章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时候,省市各地的新闻媒体一齐涌向河阳县,密切关注着周成林遇刺事件的调查进展情况,市里也组成了调查组,连夜赶赴河阳县,展开了对事件的调查。
同样是那天,当地的新闻媒体爆出:“为除暴安良,常务副县长遇刺”的爆炸性新闻。
闫丙章一看事情不妙,赶紧给他干爹吴俊才打电话,向吴俊才讨教避难良策。
闫丙章给吴俊才打电话的时候,吴俊才和他一样也成了惊弓之鸟。
这种恐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很长一阶段时间吴俊才的心里就在发毛,就在莫名的恐慌,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总有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这一切都缘于官场上的风云变幻,这些年在官场上虽说他一直都能逢凶化吉,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甚至说是惨重的代价。不消说每天为了往上爬挖空心思的算计着,就是这贪占二字就着实让他很费了一番心思。
他从一入官场就没有干净过,他有自己的一套官场哲学。他认为在官场上混不贪不占不花心也是不可能的,其他人会说你脱离群众,不和群众打成一团,不和群众打成一团你就会失去群众基础,不和群众打成一团你就会失去了晋升的资本。人在江湖,身不如己,人在官场,必须遵循官场潜规则,一旦贪占了,十万二十万几十万上百万元没什么区别,就变成了一个概念,多少已经无所谓了。他吴俊才就是由开始的几百元到几千元再到上万元几十万元,既然贪了占了,就要想办法做得隐秘,做的天衣无缝,做的让所有人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做的让所有人不把你当成贪官,还要相信你是清官,要做到这些的确太不容易。所以,他就把这一切寄托到神灵身上,希望神灵和上帝能保佑他平安无事,暗地里吴俊才和所有的贪官一样,也没少为自己祈祷,这些年光是算命破灾就花了数万元钱。有时吴俊才也在想,趁着这几年自己正当权,赶紧饱饱地搂上一些,然后退到二线去颐养天年,再也不用这样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了。
他已经到了退居二线的年龄,再过个三年两载他就可以退到二线去颐养天年,再也不用这样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了,但就在这时候出事了,就在他快退居二线颐养天年的茬口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大事,出了足可以葬送他前程的大事。
闫丙章派杀手杀周成林不成,反而马失前蹄派去的杀手落入了对手的手中。
那天晚上,吴俊才从夜夜良宵俱乐部潇洒完毕,正往家赶,接到了闫丙章打来的电话:“干爹,不……不好了,出事了!”
吴俊才当时正坐在他的奥迪6里面闭目养神,听了电话之后,一个激灵坐起来,顿时困意全无:“你说什么,出了什么事?”
闫丙章紧张地回答道:“杀……杀手……没杀成周成林,反……反而落入了公安手中……”
吴俊才听了之后,这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凉了半截。但他毕竟是一个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短暂地思索之后,马上叮嘱闫丙章道:“丙章啊,现在关键是看你的了,你得稳住阵脚,只要你稳住了,把事情全部推到手下人身上,上面我再给你打点打点,再大的风浪也能躲过去,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浏阳河的知名企业家,河阳的纳税大户。谁想把你怎么样,也得考虑考虑后果和影响吧。”
对吴俊才来说,他和闫丙章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休戚相关,现在当务之急是稳定闫丙章,不能让他露出破绽。只要闫丙章抗住公安的审问死不承认,公安局和周成林都拿他没办法。闫丙章不出事,他吴俊才就可以高枕无忧,其他人都是小猫猴子,不知道他和闫丙章的密切关系,就连刘运动都不是非常清楚。所以,他当前最需要做的就是稳住闫丙章,他相信通过他的关系能将事情化险为夷,毕竟他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河阳缺少想闫丙章这样的纳税大户,知名企业家。可有些人却企图借着打黑除恶的幌子公报私仇搞打击报复。
放下吴俊才的电话后,闫丙章心里有了底气,是啊,现在事情还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严重,任何一件事都不是他亲自操作的,退一万步说,即使他手下的人出卖了他,即使公安找到他,只要他死不承认,吴俊才再给他在上边活动活动,加上自己的身份,量他周成林也不敢怎么他。
闫丙章开始四处活动,他暗中找人朝被抓进去的弟兄捎话,说只要他们不供出他,他想尽办法保他们出来,并且许诺给他们一笔可观的报酬。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有经验的猎手。闫丙章做梦也没有想到,正在他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杀害何静安的凶手终于交代了所有的犯罪经过和幕后指使者。
就在杀害何静安的凶手终于交代了所有的犯罪经过和幕后指使者的同一时刻,在另一个房间里,两个职业杀手也交代了受闫丙章指使行刺周成林的事实。
于此同时,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深入浏阳河乡,从浏阳河乡也收集到大量闫丙章参与黑社会犯罪的证据和事实……
河阳检察院在综合所有证据之后,准备批捕闫丙章,公安局为此制订了具体的抓捕方案。
得知虎子他们出卖了自己,闫丙章忽然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办公室里来回的乱转。
本来闫丙章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干爹吴俊才的身上,希望通过吴俊才的斡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虎子他们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公安局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犯罪的证据,他们的团伙带有黑社会性质,他是团伙的头,他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此外,他们团伙还涉嫌开设赌场抢劫绑架故意伤害聚众斗殴非法持有枪支弹药,除了这些,他还涉嫌拉拢腐蚀干部,涉嫌行贿受贿,一旦定罪的话,他将被定以重罪,甚至会被枪决。他想到了跑,此时,只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能得以苟延残喘保住一条命。
但他马上又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经被公安机关监控起来,在他的住处和公司附近,不时的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他知道,那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乡民,是公安局派来监控他的人。
跑的希望破灭了,闫丙章预感自己陷入了灭顶之灾。
困兽犹斗,闫丙章不甘心这样失败,再次拨通了吴俊才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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