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成林和梅景阳从楼里走出来,众人急忙迎上前来与周成林打招呼。
周成林冲众人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到钱明义和王长东身边,问两人:“明义长东,今天的日程都安排好了吗?我们第一站去哪里?”
钱明义道:“我们第一站去啤酒厂吧,现在啤酒厂的下岗职工越来越多,职工的意见很大,对我们政府的情绪也不小,所以,我们先去啤酒厂看看吧。”
周成林点了点头。
于是,周成林他们首先来到河阳县啤酒厂进行调研,并准备看望慰问啤酒厂的下岗职工。
十分钟后,周成林他们来到了啤酒厂。
车在啤酒厂大门前停下来之后,梅景阳先从车里钻了出来,快步走到传达室前,告诉正在传达室里打扑克的门卫:“周县长来啤酒厂调研,马上把门打开。”
听说周县长来啤酒厂调研,门卫都慌了手脚,急忙放下手中的扑克,一溜小跑冲出传达室,手忙脚乱的打开了大门。
大门打开后,车子鱼贯开进了啤酒厂,钱明义王长东和电视台报社的记者都从车里钻了出来。
周成林也从车里钻了出来,不经意地环视了一圈,他发现,宽阔的厂区内行人稀少,静悄悄的,显得是那样的空旷,寂寥,毫无生机,不由得悲从心来。
想想当年,啤酒厂是多么的红火,效益是多么的好,员工的收入是多么的高,是一家多么让人羡慕的企业,啤酒厂推出的金小麦啤酒也一度成为榆阳市乃至华东省的畅销啤酒和名牌产品,产值利税更是节节攀升,因此获得了不少荣誉,可以说是取得了精神和物质文明双丰收。
那时候,谁不希望进啤酒厂上班,谁不以在啤酒厂上班为荣?
为此,只要有点背景有些关系的大学毕业生都托关系走后门调进啤酒厂,哪怕是做一名职工也心甘情愿,姑娘们找对象也都以找啤酒厂的职工为荣,甚至不少乡镇公务员也放弃手中的铁饭碗挤进啤酒厂淘金。
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啤酒厂开始走下坡路,效益一年不如一年,产值利税也一路下滑,逐步由一个赢利企业变成了一个亏损企业。
尤其是汪思继调到啤酒厂任厂长后,产值利税下滑地更加厉害,竟然处于半停产濒临倒闭不得不依靠变卖机器设备维持生存的状态中。
因为厂子出于半停产状态,大部分员工都无事可做,从厂中领上几千元的生活补助金后成为下岗工人,没下岗的职工也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来到厂里签完到就马上离开厂子各人忙各人事去了。
不仅普通职工这样,厂党委的一帮人也都这样,没有一个安心工作的,都不按时上下班,最多来点个卯以后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周成林在钱明义和王长东以及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陪同下直接走进了啤酒厂的办公大楼,在厂办公大楼一楼的办公室里,周成林看到两名中层领导模样的中年人正在下棋。
下棋的两个人好像没有一个认识周成林的,他们似乎也不认识钱明义和王长东,所以,把周成林钱明义和王长东等人当成了来讨债的客户,只是象征性抬头扫了众人一眼,就继续下棋了。
两个人的态度惹恼了周成林,脸上马上挂出一层愤怒之色。
见周成林脸上变了颜色,王长东急忙走上前,质问其中两人道:“你们的厂长呢?”
瘦一点的中年人漫不经心地应道:“厂长不在?”
“厂党委书记呢?”
“也不在?”
“黄副厂长呢?”
“黄副厂长病了,已经请假三个月了。”
“哪位副厂长在家?”
“哪一个副厂长都不在家。”
“副厂长都不在家,那他们都去哪里了?”
瘦子放下手中棋子,扫了王长东一眼,不耐烦地答道:“我又不是厂长,他们去哪又不向我汇报,我怎么能知道?”
王长东也火了,提高了声调,大声质问瘦子道:“你是做什么的?”
胖一点的中年人看出了苗头不妙,急忙放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王长东:“你们找厂长有事吗?”
王厂长指着周成林和钱明义向他介绍道:“这是周县长,这是钱县长,今天来你们啤酒厂调研,抓紧联系你们汪厂长,让他过来陪周县长一起调研。”
听说眼前站着的是县长和分管副县长,两个人都慌了手脚,尤其是瘦子,急忙收起棋盘,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许……周县长您……您好……钱……钱县长……您好……各位……各位领导好……”
相对来说,那个胖子冷静不少,马上恢复了平静,接过瘦子的话替汪思继开脱道:“现……现在……现在是销售淡季,厂里资金太紧张,秋……汪厂长出去跑贷款了,估计……马……马上就能回来,各位领导……先……先一会,等……等一下,我现在就……就给秋……汪厂长打电话,让……让他回来。”
周成林冷冰冰地说道:“不用,你陪我去厂里转一圈就行。”
胖子道:“您……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喝点水吧……”
周成林再次冷冰冰地说道:“不用,现在就带我去厂里看看。”
胖子不敢再说什么,急忙走出办公室,领着周成林钱明义和王长东等人向厂区走去,在走出办公室的同时,冲瘦子使眼色。
瘦子心领神会,留在了办公室里,等众人都走出办公楼后,以最快的速度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汪思继的电话。
接到瘦子电话的时候,汪思继正泡在闫丙章的山庄里。
昨天晚上,汪思继接到闫丙章的电话,山庄里新来了一批小姐,让汪思继过去尝尝鲜。
听说山庄里新来了一批小姐,汪思继马上辞掉了手头的全部工作,赶到了山庄里。
一夜放纵,第二天,汪思继一直睡到了九点多才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闫丙章的办公室里,叫来了几个狐朋狗友开始搓麻将。
就在这时候,他接到了瘦子打来的电话,瘦子在电话里战战兢兢地说:“汪厂长,您抓紧回来吧,周县长带着一帮人来我们厂里考察了……”
“周县长?哪个周县长?”汪思继一边抓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周……周成林县长。”
听说周成林带着一帮人来厂里调研,汪思继当时就慌了。
说实话,他对周成林是又恨又怕,当年,他在浏阳河乡干党委书记的时候,就因为抗洪抢险的时候擅离岗位,被周成林抓了个正着,才失之东隅被免职,从浏阳河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给发配到啤酒厂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因此,他恨死了周成林。
他恨归恨,但他拿周成林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人前人后,他还不得不像孙子一样,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就是官场,在官场上,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是英豪,适者生存,不适者就要被这个社会淘汰,这些年,他汪思继就因为识时务,善于见风使舵才得以苟延残喘,保住自己的正科级待遇,要不然,那次抗洪抢险,他早被彻底拉下马退居二线回家抱孙子了。
接到厂办公室电话后,汪思继不敢怠慢,把手中的麻将往桌子上一扔,与闫丙章打了一个招呼后就火速往厂里赶去,一边往厂里赶,一边给厂党委书记和几名副厂长打电话,让他们马上赶回厂中。
汪思继赶回厂里的时候,周成林和钱明义他们正在胖子和瘦子的引领下刚转完厂区。
刚从厂区出来,就见几辆小汽车从外边开了进来,小车一辆接一辆鱼贯前行,场景十分壮观,那阵势有些象平常在电视中看到的外国首脑访华的场景,又好象是上面下来的考察团一样。
周成林钱明义和王长东同时在心里感到疑惑不解,心里道:这是哪里的车?没有接到通知说上面有检查团要下来啊?
就在周成林他们心绪起伏迷惑不解的时候,几辆小车已经先后在厂办公大楼前停好,从几辆小车里下来几个人向着周成林这边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啤酒厂厂长汪思继。
汪思继一溜小跑地来到周成林面前,极度虔诚地握着周成林的手使劲摇晃,一边摇一边极度毕恭毕敬地说:“热烈欢迎县委周县长钱县长王主任及各位领导来我厂考察指导工作,我和厂党委一帮人迎接来迟,还请周县长钱县长王主任和各位领导恕罪!”
周成林和钱明义虽然对汪思继心存不满,但在没弄明白真相之前也不好说什么,因此,他们都没有指责汪思继,见汪思继伸出手后,也就象征性地握住汪思继的手,开始和汪思继寒暄。
汪思继和周成林握完手后让到了一边,啤酒厂党委书记和副厂长们陆续上前和周成林握手寒喧,表达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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