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安人事不醒。
崔逸臣看着倒地的卢子安,道:“如果必然与各大家开战,那就从你卢氏开始吧。子安兄,一路走好。”说完,从鼻孔中哼了一声,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夜深沉,这夜无星无月,只有异常漆黑的无边忧思。崔妍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她听到仆侍们一边洗衣一边讨论着,卢子安与闻玄都来了崔氏,两个少年一般俊郎,只是卢子安更加儒雅端庄,而闻玄看起来活泼俏皮,更惹人怜爱。
崔妍媚的心登时就停了。
子安哥哥来崔氏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崔妍媚闪身出院,猜想着卢子安应该居住在客房,便一路避着奔跑着,想象着她的意中人长身玉立,温柔一笑。
客房很多,但崔妍媚觉得卢子安应该住在上房。上房只有十间,她便一间一间地寻了过去。
有几间是黑着的,没有点灯。崔妍媚立刻排除,子安哥哥是要看书的,怎么能不点灯呢。
还有几间传来了女乐之声,妍媚想,子安哥哥才不是这样的轻薄子呢。
只剩下两间。妍媚激动得手指都颤抖,她哆哆嗦嗦地敲开了第一间的房门,过了半天才有一个中年发福的男子来开门。妍媚万分殷切,瞬间被扑灭,道了打扰,便急急往最后一间去了。
妍媚反复几个深呼吸,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妍媚尝试着推开房门,门没有锁。
“子安哥哥?子安哥哥?子安哥哥?”
崔妍媚并没有看到她风度翩翩的卢子安,只看到了地上面无血色的卢子安。
崔妍媚惨叫一声,几乎晕了过去。
好在此刻的崔妍媚还算清醒,卢子安在崔氏被害,事关重大,于是崔妍媚扶起卢子安,就往父亲的住处走去。
这还是第一次妍媚与卢子安肌肤相亲。只是卢子安的皮肤现在摸起来是那么冰冷,妍媚心里担心,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妍媚扶着卢子安一路行进,路上的家仆见状,背起卢子安就往崔龙若的住处奔去,崔妍媚跟在后面奔跑,眼泪无声无息地流在了漫天黑色中。
崔龙若看到昏迷的卢子安,也是一阵惊诧,随即就摸上了卢子安的脉,又看了看卢子安的眼睛,掰开卢子安的嘴巴,看了看舌头。
“怎么样,爹爹?要救他啊,爹爹,爹爹,求你救他啊。”
崔龙若的脸色不比卢子安好到哪里去。“妍媚,别急,这是一种非常邪门的毒,爹爹从没有见过,像是蛇毒,但比之阴冷的蛇毒,又多了精元和生气,很难破解。”
“治好他,爹爹,我们崔家行医出身,治好他啊,爹爹。”
崔龙若迅速拍开了书橱后的暗格,拿出其中藏的一个檀木匣子。
“这是龙游丹。先给他服下。”
崔妍媚马上将龙游丹放入了卢子安的嘴里。
仰脸问道:“爹爹,这能解子安哥哥的毒吗?”
崔龙若摇了摇头,“妍媚,从现在开始,每过三个时辰,给他喂一次龙游丹,可保性命,若要解毒,还需对症。不过,龙游丹爹爹所剩不多了,近十年来也只炼成了十丹。”
妍媚的双眼几乎要滴出血,她冲上去抱着卢子安,把卢子安的头轻轻地放在自己怀里,眼泪啪啪地打在卢子安的衣服上。
“爹爹,是谁下的毒啊?哪怕用我的命来换,也要把解药换回来啊。”
崔龙若的心早就揪得紧紧的,听妍媚这样说,担心更多了一些。
“急召客房的院护与仆侍。”
“是。”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报,“宗主,客房上房处的院护与仆侍都失踪了,一个也找不到。”
崔龙若的脸上雪上加霜。
妍媚已经近乎崩溃,又恍惚了起来,大声念道;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崔龙若的心碎成了千万片,三个孩子中,他和妍媚的关系是最为亲密的,也是最倾注心血的,可妍媚现在光景,却让他的心痛苦到了极点。
但崔龙若还是清醒的,卢子安素来主张世家均衡,相互制约,与崔龙若的看法一致。这次卢子安在崔氏中毒,崔卢两家即使不交恶,恐怕会引起惊涛骇浪。
“还是要第一时间通知卢氏。”崔龙若定了定神,决定道。纸里包不住火,无论如何,卢子安中毒非崔龙若本意,要先与卢氏达成一致。
想定,崔龙若拿起笔,写了给卢子毓的信,写完,便发出了“追风令“,这信便以飞速到达了卢氏。
卢子毓正准备睡下,突闻来报,有”追风令‘送来一封信。心想:”追风令乃崔氏法术,兄长此刻在崔家,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披衣出来,信已送到。
卢子毓看过信,如晴天霹雳,叫人将卢氏最快的马牵出,带了十几个人连夜赶往崔氏。
”兄长中毒?不醒人世?“
卢子毓的大脑直接放弃了思考,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面对什么事情都能触变不惊、永远有办法的兄长,也会身陷困境,生死未卜。
一夜疾驰,卢氏最好的马,全都累死了。
好在离崔宅已经不远,卢子毓一行人换了驿亭的马,快马加鞭,迎着初生的朝阳进了崔宅。
有人引了卢子毓一行人往崔龙若的院子快步走去。
卢子毓见到面色灰白的崔龙若,便心道不好。行了长辈礼,就问道:”崔世叔,兄长如何?“
崔龙若摇了摇头,深深施了礼,”是我崔氏未能保证子安的安全,我崔氏万死难辞!“
卢子毓一听,更加紧张,四处搜寻着兄长的身影。
崔龙若用手做了请的姿势,卢子毓便向里屋走去。
崔妍媚依然抱着卢子安不肯松手。可卢子安无知无识,面色苍白。
卢子毓冲上前去,抚住哥哥的身躯,叫道:”兄长,兄长,哥啊。“
没有回应。
如果说在这一刻前,卢子毓还有幻想,那么锋利如冰凌的现实狠狠地刺入他的双眼时,卢子毓如坠冰窟。
”崔世叔,您行医一世,救人无数,可能救我兄长?“
崔龙若摇了摇头,“这是一种十分古怪的毒,不曾见过。我只能用我所炼的龙游丹来暂时稳住心脉,保子安性命,要救他,还得要解药。”
“解药,解药。”卢子毓也快崩溃了,“哪里去找解药呢?”
“最好找到制毒之人,就有解药了。”
“制毒之人在何处?”
崔龙若摇了摇头,“当时的仆待和院护,一个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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