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谢瑶光一醒来就吩咐朱雀把房内燃着的宁神香一律换做了雪中春信,说到底这么多年她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味道。
裹着厚重狐裘的谢瑶光端坐在书案前又嘱咐朱雀在门口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垂首翻阅起堆了八日的往来书涵。
好在这些日子这些信函都有卓靖批阅和检查过是以她也不用那么累,更何况卓靖已经妥善的将信函都分类过,她更是轻松多了。不一会功夫就已经看了一小半。
“青芷,你知道吗?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老是看见祖父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谢瑶光喟叹一声目含哀伤,“总是听见他止不住的叹息,似乎是在感叹我不该又回到这个权力漩涡中来。有的时候又能梦见爹娘,他们站在远处看着我笑。我当时就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似乎违背了祖父的意愿。”
闻言顾青芷不由一愣。她听谢瑶光提起过顾太傅当年设局之下为的就是能够让窈窈顺利地离开,摆脱身份的约束。能和一个普通人一样幸福快乐的活下去,再也不用去承担那些不该承担的责任。
可是当她和谢瑶光在时隔多年后第一次见面时,她问窈窈为什么要回到这里的时候。窈窈说她能逃掉吗?她不能……自小就已经安排好的责任和命运诡计又怎么能轻易逃掉。
“你当日同我说过这是你的责任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何来错误之说?再说了我觉得如今的你这般优秀已然是超过了当初老太傅对你的期望……他看见你这个样子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顾青芷伸手拍了拍谢瑶光的肩膀出声安慰。
舒眉喟叹一声谢瑶光将笔搁在一旁手上拥着袖炉,“当初若非从苏清临口中得知真相,青芷我真的不相信意祖父的能力竟然会死得这般。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陛下还是相信了苏清临他们提供的所谓证据。”
说到最后几字的时候谢瑶光眼中掠过一丝厉色,若非早就对顾家心存忌惮。以顾家在朝野的声望又怎么会落到这一步,旁下亲友竟无一人肯施以援手。
“陛下,终究多疑。更何况当年太傅和秦王他们的想法已经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如何不会群起而攻之。”顾青芷话里无奈意味难掩。
闻言谢瑶光哂笑一声刚刚翻到新的信函她就赫然站起身来好半响才坐下,听得她长舒一口气,“还好慧姨姨聪慧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然徐后这招比祁无因的招数还要令人胆寒,厌胜之术亏她想得出来。”
“什么?你说徐后打算诬告慧姨姨施行厌胜之术?这母子俩到底想干什么……徐后难道就不怕东窗事发嘛?”顾青芷抬眸惊异地望了过去语气里有些颤抖,“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前朝武帝时,太子据被人构陷施用厌胜之术继而遭到武帝厌弃最终落得一个身负冤屈而死的下场,纵然武帝最后为其平冤但是人已死所为也不过是为了虚名而已。”谢瑶光轻浅勾唇垂眸看向桌上那张信函。
按照她对厉帝的了解一旦知晓慧贵妃施用厌胜之术,不管之前情意如何也都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徐后这个局本来就是针对叶临宸而设,最终要的就是其失去价值为厉帝厌弃。
蹙眉顾青芷看向谢瑶光,“听你的意思这些局环环相扣?如果说一旦晋王鲁莽下救走了……假的顾长歌。那么接下来徐后会以其他名义搜查蓬莱宫找出厌胜之术的证据,以此来构陷他们?”
“按照原本计划的确是万无一失可是他们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我才是真正的顾长歌。这是步好棋……可惜纰漏在我身上。”谢瑶光面上露了浅浅的笑意,“我猜想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觉得临宸会与我生隙,在这个情况下祁无因会逼迫临宸带人劫狱消息传到厉帝耳中的同时,徐后再从蓬莱宫搜到厌胜之术的物品。在证据确凿下,无人可为他们辩驳,死局注定。”
思及此处谢瑶光眼中掠过厉色,手中端着白瓷茶杯,待雾气上涌后滚烫茶水安静卧于盏中,映出她那平静而清冷的眉目。
那日祁无因与她说得话明明是话里有话,如果真的是让叶临宸救走假的话。恐怕那个假的顾长歌还会有其他用处,比如泄漏一下所藏匿的地点亦或者是其他有趣的事情。
“祁无因到底还是没准备充分。倘若他再下点功夫,晋王未必能亲信你我的说辞。”想起那日的亲近顾青芷忍不住感慨道。
闻言谢瑶光挽唇冷哂一声,“其实就算她准备充分了把自己弄得跟真的一样。我也不会依诺放过她,我仍旧会当着临宸的面诛杀她。”
只要有威胁都要抹杀,哪怕之后叶临宸真的会与她反目成仇,这件事她也必须去做。
“你倒真狠得下心。”顾青芷似有所感地叹了一口气。
“他厌弃的恰好是我所擅长的。”谢瑶光自嘲似得一笑,无奈凝视着面前熏炉,“这回若非慧姨姨当机立断捧出燕姨姨的事情,这件事情未必会这么容易揭过去。陛下到底还是年纪大了已经到了害怕故人来见的时候。”
听出她话里的笑意顾青芷睨她一眸,“你意思是说你在里面动了手脚?”
“皇宫戒备森严我能做什么?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候用了合适的东西,生犀不敢燃,燃之异香起。不见仙人颜,能与幽冥通。”谢瑶光挑眉唇际露了笑意。
那块犀角香她在偶然得来,反正她手中毫无用处索性将其赠予慧姨姨总比反正她手头上好。她没想到慧姨姨居然用这犀角香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以厉帝心中对燕姨姨的惧怕,犀角香的作用越是有趣也正好能够推动慧姨姨的计划。
“如你所说这件事的确不了了之。陛下只是责令慧姨姨闭门思过。不过徐后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又捅出了陛下的私事,眼下是没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以陛下的性子多半是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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