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的话音一落,大殿内的诸臣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实在想不通,像赢高这样平凡无奇的皇子,怎么会在一次巡狩途中突然受到始皇帝这样厚重的封赏呢?虽然始皇帝只是给赢高封爵武信君,比之李斯和冯去疾、冯劫等列侯爵位还要低一等。
然则,两者之间的区别却很大。
战国时期,封地领主的权利分做三等:第一等,全权封地,就是治民权、赋税权和成兵权都有;第二等是两权封地,即治民权和赋税权;第三等是一权封地,只有赋税权,等于拥有一个永久的财富泉源。
李斯、冯劫等人的封爵只是虚封的食邑而没有实质的封地,故而在封地他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权利,只有一点薄弱的赋税权。
可是,赢高的封爵位就不同,依照始皇帝诏书所封,他的商於十三县是全封封地,治民权、赋税权和成兵权都有。就是说在商於十三县,赢高就是真正的土皇帝,他既能收取赋税,还能管治百姓,又能组建军队。
最让诸臣惊心的是,始皇帝竟然将自己的佩剑赐给了赢高,让他匡正除恶,这份权利比之全权封地还要大。
就是说,除了国君之外,但凡大秦朝堂出现奸恶之徒,赢高便可以凭借始皇佩剑而将他诛杀。
大殿内的诸臣还在愣神之际,李斯已经开口说道,“第二道是陛下写的一份残诏,还请右丞相宣读。”
“且慢!”冯去疾刚要上前去接诏,蒙毅突然开口喊道。
“郎中令还有何话要说?”李斯疑惑的问道。
“丞相,既然公子赢高封爵武信君,有陛下佩剑督查国之政务之职,又有宗室皇子之身份,今天国政会商岂能缺少了他?”蒙毅朗声说道,“还请丞相将他召到大殿与我等共赏政事。”
“老夫同意郎中令的话。”赢腾第一个附和道。
“老夫也没有异议。”冯劫也开口道。
“老夫也赞同。”冯去疾说道。
“…………”
大殿内诸臣都同意了蒙毅的建议。
李斯看了一眼蒙毅,便将目光移向赵高道,“中车府令,速派人前去宣武信君大殿议事。”
“诺!”赵高躬身答应道。
众人在大殿里沉默不语的等到了一盅茶的时间,就听见大殿门外军卒大声大声喊道,“武信君,公子赢高到!”
大殿内的诸人将目光移向门口,便看到一身正气、气宇轩昂的赢高腰佩始皇帝所赐的天子佩剑天问,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大殿。
“参见丞相,参见诸位大人!”赢高想众人施礼道。
“参见武信君!”诸臣也向赢高施礼。
现在的赢高跟往日的赢高不可同日而语,现在他的算是大秦第一皇族也不为过。因为在大秦皇子成员之中,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有他这般大的权利的宗室子弟。
“既然武信君已到,国政继续,还请右丞相宣读诏书!”李斯开口说道。
冯去疾躬身上前,用双手接过第二道残照,缓缓开口。
顿时,举殿寂然无声,殿中大臣们都将目光齐聚到了冯去疾手中的诏书上。
因为大家心里很清楚,这道诏书才是始皇帝在临终前写下的册立太子的诏书。
所以,大家都骤然屏息,等待着那似可预料而又不能确知的决定大秦第二位帝王人选的宣示。
然而,冯去疾却在诏书打开的一瞬间便愣住了,继而见他双手微微颤抖,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嘴唇抽搐着却没有声息。
“冯公?――”蒙毅小心的提醒道。
冯去疾微一回神,便语气艰难的开口念道,“朕之皇子,唯少子胡亥秉持秦政,笃行秦法,敬士重贤,诸子未有及者也,可以为嗣……”冯去疾读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赢高在冯去疾愣神之际就想到了一种可怕的结果,见冯去疾将诏书读到此吃,他眼中带着愤怒,目光冷冷盯着李斯。
李斯似乎察觉到了赢高眼神中的敌意,回头望向赢高,但双目却被赢高凛冽的眼神刺的生疼,倏然收回自己的目光,为了掩饰方才的狼狈之态,他开口说道,“右丞相,宣召啊――!”
“诏书……诏书没了!”冯去疾颓然倒地道。
大殿里静的可怕,大臣们也骤然惊愕,只有李斯心腹党羽们故作惊之余显得比较淡定,李斯的面色也变得灰白,他地紧紧咬着牙关。
蒙毅倏地色变,他一步抢到冯去见身前,顾不上扶起瘫倒在地上的冯去疾,拿过诏书仔细的端详。
半响,他也懵了,诏书上写的很清楚,始皇帝只表扬了胡亥而没有只言片语说到扶苏,要是依照这部分始皇帝遗留的残诏拥立新君,胡亥必将会被册立为太子,继而成为大秦二世皇帝。
“陛下――”蒙毅凄然道,但已经泣不成声。
“李斯,你敢矫诏?”赢高突然吼道,“铿锵”一声,腰间的天问剑已经出鞘,长剑直指李斯胸前。
大殿里的大臣们都愣住了,他们脸色露出惊恐之色,他们没想到赢高的胆子会这么大,他不但敢剑指丞相李斯,还敢说丞相李斯矫诏。
矫诏是什么罪名?灭九族的大罪啊!
“大胆武信君,胆敢威胁丞相!”杨端和吼道,“铁卫何在?将公子赢高给本将拿下。”
“哗啦――”的铁甲触碰声响起,四名铁骑营侍卫奉命疾步走进大殿,围向了赢高。
“你们敢?”赢高吼道,收剑指向四名铁卫,“父皇赐高天子之剑,就是想让高代惩奸除恶,你们谁敢阻拦本君,本君必将以乱国贼子诛之!”
赢高的这番话镇住了四名铁卫,他们是始皇帝的侍卫,见过始皇佩剑天问,故而赢高的这一番话他们信了八分。
同时,赢高的话也镇住了大殿内的群臣。
“武信君,切勿动怒啊!”赵高开口劝道。
“武信君,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郑国昂然出列向赢高质问道。
其余诸大臣既面带惊惧,又面带疑问的注视着赢高。
“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赢高冷冷的盯着李斯一字一句的说道,“丞相,你说是不是啊?”
他这句话开口,不但李斯和赵高为之色变,就连李斯心腹党羽都面带惊恐之色。
李斯和赵高不敢相信赢高会知晓始皇帝的遗诏,他们心底开始发虚,额头渗出了滴滴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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