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率领三千在南越大军中最为精锐的步军甲士出了番禺县到城外的三十里处迎接赢高。
南越军跟九原军之间在兵种结构和战力上的区分很大,在大秦他们是两个不同性质的军团,作战方式也完全不同。
以九原大军来说,面对的敌人是漠北的匈奴人,针对匈奴骑兵的特点,九原大军基本以骑兵为主,再配有少量的步卒辅助守城,战术灵活,适合于长途奔袭。
南越大军面对是敌人是岭南山丘中的南越人,作战地形也相当的复杂,不是群山就是恶水,所以大军多以步卒为主,有少量的骑兵作为辅助,适合攻城拔寨。
所以,综合大秦南北两支精锐的兵种特点就可以看出,北方的九原大军适合正面战场上歼敌,南方的南越大军适合攻城、守城。
而赵佗所率领的这三千精锐甲士,就是南越大军中攻城拔寨所向披靡的虎营,是任嚣在征伐南越时最为精锐的一支秦军。
赵佗不清楚任嚣让自己将这支精锐甲士带出来迎接赢高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于作为他未来准岳父的任嚣,赵佗现在已经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他人不笨,自然也隐约的从任嚣放任六国贵族率领的叛军造反而没有采取出兵平叛的举动中猜测出了一点蛛丝马迹,只是任嚣膝下没子,只有一个女儿,而现在又将女儿嫁给自己,自己成了任嚣的半个儿子,任嚣百年之后的一切不就是自己的一切了吗?
赵佗仔细的一揣摩一番任嚣的心思,他就发现只要自己成了任嚣的女婿,不管任嚣怎么做,受益最大的人还是自己,所以他默认了任嚣对当下大秦各地叛军四起造反的坐山观虎斗。
对于赢高,即便是在咸阳城仅有一面之缘,赵佗还是心存敬畏。
所以,赵佗率领三千甲士出城相迎赢高时在番禺县城外静静的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了赢高的马队。
斥候回禀说赢高的马队距离自己还有三里时,赵佗就吩咐左右亲卫打出了南海郡尉任嚣的仪仗。
须臾,他就看见西北方向的天际出现了一条黑线。
信使的消息不是说赢高身边只有十多骑亲卫,可眼前这支马队怎么看也得上千人啊!这份疑虑刚浮上他的心头,他便傲然一笑,又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赢高身边确实有一千甲士相随,而率领这一千人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千夫长屠岸。
任畅夜晚去拜见赢高未果,虽然心里憋着一股气,只能在心里咒骂赢高,不敢表现在脸上。而赢高的身份又是尊贵,爵位显赫。他身边只有十多名亲卫相随,安全隐患自然就暴露在了任畅面前。
要是赢高因为身边护卫不多在南海郡之外的地方发生不测,任畅心里会非常高兴。可赢高现在就在南海郡,他要是在南海郡地界上出什么问题,任畅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所以他找来屠岸,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就决定由屠岸率领一千甲士跟随赢高身侧,以防不测,
毕竟,南越刚刚被征服不久,难不保南越人会因为赢高特殊的身份而起什么歹毒之心。
看到赢高的身影,赵佗远远的就迎上前,距离赢高还有一百步时他就已经下马,快步走到赢高面前,“赵佗参见君上!”
“赵将军不用多谢!”赢高淡淡一笑,问道,“不知任郡尉身体可好?”
赢高的这句话问的很有技巧,他在发现任嚣没有亲自前来迎接自己时不好意思发作,就借用询问任嚣身体的是否健康来向赵佗表示对任嚣的傲慢不满。
赵佗心思聪慧,怎么能听不出赢高话中的弦外之音,不过久经官场他自己对策,他讪讪一笑,“君上请随赵佗入城,任郡尉已经在府中备好了酒宴,正等君上,要为君上接风洗尘呢。”
赢高也不纠结这个问题,淡淡一笑说道,“赵将军请!”
赢高和赵佗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番禺城下。
番禺之前不过是一个小县城,是任嚣攻下了南越之后才开始花费人力和物力修建的,不过只是短短的四五年时间,现在屹立在赢高面前的番禺就已经露出了他峥嵘的面貌,虽不能跟洛阳、邯郸、彭城、会稽等坚城相比,却比一般郡治下重镇还要恢弘大气很多。
“真是没想到啊!”赢高叹息一声,微微笑道,“贫瘠的南海郡还有这样坚固的大城。”说罢,不理会他身边有点不理解赢高话中含义的赵佗,径直进了番禺城。
赢高走进番禺,赵佗便将他安排在了修建于城内专门供皇帝特使居住的馆驿,说让赢高先沐浴休息片刻,晚上再来请他到郡尉府赴宴。
赢高微微点头。
夜晚,赵佗来接赢高到郡尉府赴宴。
赢高穿戴整齐,带领西乞虎和四名亲卫,跟随赵佗来到了任嚣的郡尉府。
这次任嚣没有再摆出什么架子,而是亲自到府门口迎接赢高。
远远的看到赢高和赵佗,任嚣便已经疾步走下台阶,快步来到赢高面前,施礼道,“南海郡郡尉任嚣,参见君上!”
赢高快步上前,将任嚣扶起道,“任郡尉不必多礼,你为大秦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高怎能承受你的大礼呢。”
“君上过奖了,任嚣汗颜啊!”任嚣谦虚的说道。
两人寒暄一番,任嚣侧身让出一条路,向赢高说道,“君上请!”
“任郡尉请!”赢高也客气的说道。
然后赢高在前,任嚣在后,赵佗紧随两人之后,大家迈步进了郡尉府。
郡尉府的大厅内早已摆上了宴席,但凡在番禺的南越大军中的将领都已经到齐。看到任嚣和赢高两人走进大厅,诸将便立即起身,向赢高施礼道,“参见君上!”
赢高微微向众人拱手道,“诸位不用多礼!”
然后任嚣便要让赢高坐到中间的主位上,赢高自然不依,任嚣无奈只能将赢高请到左首的首位,座位与对面右手首位的赵佗遥遥相对。
赢高、任嚣两人落座,诸将才一次坐下。
任嚣端起酒樽,向赢高举杯道,“君上不远千里来南海郡,任嚣有招待不周地方还请君上海涵,任嚣就以这樽水酒敬君上一杯,君上请!”
“郡尉请!诸位将军请!”赢高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不管的任嚣,还是赵佗或者大厅中的诸将,都是善饮之人,赢高跟众人连干三杯,方才作罢。
这时,任嚣便关切的询问赢高这一路上的安全,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等问题,赢高则是笑着耐心的回答他。赢高也向任嚣问了一些南海郡秦人跟南越人之间的关系,南海郡的吏治和军务方面的问题,任嚣也没有隐瞒的一一给赢高做了解释。
两人之间的谈话尚算和睦。
可是,当赢高将话题引到当下叛军四起的各郡县,并询问任嚣怎么看时,任嚣却是出奇的保持了沉默。
宴会的气氛骤然变得了味道,诸将看到任嚣的举动,都静悄悄的不说话了,大厅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任嚣保持了沉默,赢高也不退宿,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任嚣。
最终在气氛变得凝固快要僵化时,赵佗出言打破了僵局,宴会的尴尬气氛才得意缓解,随即任嚣以身体不适离开了宴会,赢高也走日劳累,需要休息为名离开了郡尉府。
回驿馆的路上,依旧由赵佗相陪送赢高。不过有了郡尉府的不欢而散,赢高跟赵佗两人骑在马上都没有说话。
直到到了驿馆门口,赢高才向赵佗说道,“赵将军,你是否还记得当初本君跟你说的那句话?”
赵佗先是一愣,又立即恢复神态,说道,“君上说,陛下虽然已经驾崩,可依然在天上看着赵佗,让赵佗不要忘了陛下对赵佗的期望和信任。”
赵佗口中的陛下不是二世胡亥,而是已经死去的始皇帝。
赢高微微点头,说道,“你记得就行!”说罢,下了战马,不理会还在马上赵佗,径直走进了驿馆。
赵佗没有下马,而是骑在马上静静的注视着赢高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他,他才轻轻送了一口气,然后他又抬头看了夜空一眼,表情复杂沉默了许久,才默默的离开了馆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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